哗啦——
一盆冰凉刺骨的井水当头浇下,楚逸猛地睁开眼睛。
“世子爷可算醒了?”
戏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言辞轻蔑,“奴婢奉夫人之命,来给您‘洗洗身子’,毕竟您这样的脏东西,不洗干净岂不是丢了王府的脸?”
楚逸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视线逐渐清晰。
面前站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杏眼桃腮,手里拎着个空木盆,正用看垃圾般的眼神俯视着他。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私人飞机解体之后,他就在万米高空被冻成了冰棍。
怎么一睁眼到了这种地方?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海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短暂的懵逼之后,楚逸惊了!
他穿越了!成了平南王世子!
好家伙,权贵之子!
但楚逸还没来得及高兴,接下来的记忆让他脸都黑了。
是世子不错的,但凡事就怕但是!
但是他这个世子,窝囊得很。
二十年前,平南王楚雄一炮双响……不对,一奶同胞得了对双生子。
这本来是个大喜事。
但原主刚刚出生的时候,有一只乌鸦从窗外飞进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个朝代的人眼里,乌鸦代表着死亡和不详。
王府甚是忌讳和厌恶,遂对外声称只生了一子。
他这个先出身的嫡长子,被雪藏在王府最深处。
身为世子,不见天日也就罢了,若是吃喝不愁倒也还算过得去,可被视为不详之后,原主在王府人嫌狗厌,连仆人都敢欺负他。
更可气的是,原主那个双生弟弟楚墨还把他当成替身,读书、习武、危险场合,都由他代替那个废物兄长出面。
就在不久前,京城传来旨意,邀请平南王世子去京城任职,为国分忧。
说是任职,实际上就是皇上对平南王府心生忌惮,所以需要一个质子牵制王府。
毕竟在外人看来,王府就这么一个世子。
质子去了京城失去自由不说,说话办事都要谨小慎微,若是那天皇上对平南王府不满,第一个死的就是质子。
这种刀口舔血的苦差事楚墨自然不肯去,于是便让原主顶锅。
原主本以为来了京城日子会好过写,结果府上的下人还是照样羞辱他。
于是他一气之下,嗝屁了。
忍不了,完全忍不了。
在平南王府挨欺负也就算了,在京城还被欺负?
楚逸是谁,上市公司的大总裁,一个人决定着数十几万人的命运,向来说一步了。
这种狗都忍不了的窝囊气要是被他忍了,那上辈子算是白活了。
“青柳是吧?"楚逸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粗布衣衫,继而盯着眼前的丫鬟,“这水,是给我的?”
青柳嗤笑一声:“不然呢?你这种不详的窝囊废,就只配用冷……”
她的话没能说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脸上,青柳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突然暴起的楚逸。
“你...你敢打我?我可是世子身边的人!信不信我告诉世子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青柳尖叫着,脸上的脂粉被水冲花,露出坑坑洼洼的脸。
渍,内墙实在太差,全靠外面粉刷。
楚逸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缓步走到青柳面前蹲下,一把揪住她的发髻。
“看来你没听懂我的话。”他凑近青柳耳边,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情话,“我说,这水是给我的?”
不等青柳回答,他猛地将她的头按进还剩少许水的木盆里。
“唔...咕噜噜...”青柳疯狂挣扎,水花四溅。
楚逸面无表情地数了十秒,才稍稍松手让青柳抬起头喘口气,随即又按下去。
如此反复三次,直到青柳的挣扎越来越弱,他才一把将她提起来扔在地上。
“现在,去给我准备热水、干净衣服,还有像样的饭菜。”楚逸甩了甩手上的水,“一刻钟内不回来,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想刺杀世子,被我就地正法了。”
青柳像见鬼一样看着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等她走远,楚逸青铜镜里相貌堂堂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他白手起家成为商业帝国掌舵人,最擅长的就是把烂牌打成王炸。
既然老天让他重活一次,还给了这么个“替身”身份,不玩个天翻地覆怎么对得起自己?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砰!
房门被粗暴踹开,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人带着四个小厮闯了进来。
“楚逸!你好大的胆子,敢打青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赵管家。”楚逸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莫名让赵德心头一颤,“你该称我为世子。”
赵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叫你一声世子?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楚逸不知何时已闪到他面前,右手如铁钳般掐住了他的喉咙。
“我说,”楚逸一字一顿,手上缓缓用力,“称、我、为、世、子。”
赵德脸色迅速涨红,双手拼命想掰开楚逸的手指,却纹丝不动。
四个小厮想上前帮忙,楚逸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我那个废物弟弟,还指望我去京城替他挡灾,你们动我一下试试?”
四人齐齐定住,不知所措。
“我数到三。”楚逸松开一点力道,让赵德能喘口气,“一、二...”
“世子!世子爷!”赵德杀猪般叫起来,“小的知错了!”
楚逸满意地松开手,赵德像摊烂泥一样滑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现在,给我捏捏肩。”楚逸施施然坐在床边,“顺便说说,府里最近有什么安排。”
赵德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在楚逸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还是乖乖爬起来,颤抖着双手给楚逸捏肩。
“回...回世子爷,明日是长公主的生辰宴,王爷来信说...说您必须代世子出席...”
楚逸眯起眼睛。
替这个草包出席?
幽默。
现在在朝廷眼里,他才是真世子。
而为逃避成为质子的楚墨,现在根本见不得光。
攻守之势异也。
楚逸冷笑不止,随后摆摆手,“去准备热水和吃食,再找套像样的衣服来。记住,从今往后,称我为世子。”
赵德连连称是,带着小厮们退了出去。
临出门前,赵德侧过脸,怨恨的盯了一眼楚逸。
夜深人静,楚逸躺在勉强算得上舒适的被褥里,梳理着现状。
作为质子,他处境危险,皇上突然问平南王府索要质子,可见他已经对平南王府手中握着的三十万大军产生忌惮。
毕竟,楚雄只是个异姓王。
老皇帝驾崩之后,新帝对楚雄的信任逐年减少。
所以他这个世子,是死是活全看被人脸色。
这种感觉,很不爽。
他楚逸,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脸色了?
眼下,世子的身份要做实,而且要在京城搞点大事。
搞点他那个双生弟弟,完全接不了盘的大事。
明天的宫宴,就是不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