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玉佩是他出生就佩戴的家传玉佩。
他手抚摸上玉佩,看那姑娘眼珠子都要盯溜出来了。
“怎么?舍不得?我跟你说你虽然到了我们寨子,不过我住的这地离我们寨子还有一段路了,况且我们寨子的人可不喜欢汉人,你想找住宿没人会帮你的。
况且这山中夜晚阴冷潮湿的很,你待上一晚,不知道什么蛇虫鼠蚁的就会问候你。
你可想好了,看你细皮嫩肉的,可受得了这罪。
”蓝月见一脸谈生意的买卖样。
江砚沉凝片刻,他倒不是怕夜深寒重,也不怕蛇虫鼠蚁,他只是觉得他有必要留下来查一下这个寨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况且他要走出这片大山,或许也需要这位姑娘的帮助。
“姑娘,我这玉佩是祖传玉佩,不是不想给你,而是不能给。
这样吧,姑娘既然喜欢可以借给姑娘观赏几天,等到我的手下来寻我,我自会拿出银子交换玉佩。
另外我初入大山,想请姑娘做个向导。
”蓝月见瞧他取出玉佩递过来,一把接过,拿着手中抚摸观摩,实在是喜欢得紧。
“当向导可以啊,不过这山里也没什么好逛的。
我叫蓝月见,你就别一口一个姑娘的叫了。
”江砚微微点头:“我叫江砚。
蓝姑娘可否弄点东西给我吃。
”蓝月见手中拿着玉佩爱不释手,转头就往吊脚楼走。
“跟我进来吧,堂屋就有吃的,可以一边烤火一边吃食。
”江砚瞧她一头扎进堂屋,一点不设防的样子,心中便起疑。
刚才明明很惧怕的样子,现在却一点不设防的让外男进屋子,这女子还真是让人好奇。
他想想只是进屋吃食,也不算冒犯姑娘,便跟着走进了堂屋。
堂屋不大,收拾的却很干净整洁。
有煮饭吃食的火塘,一旁一个屋子被竹帘隔开,有一个上楼的楼梯。
蓝月见示意他坐在火塘旁,火塘那里已经升起了小小的篝火,篝火的旁边放着几个熟透的红薯和两个烤玉米。
“就这点吃食,不知道你吃得惯吗?”蓝月见坐在火塘旁的柴火垛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江砚默默地坐在另一边,这柴火垛堆起的勉强可以称作凳子,只是有点咯屁股。
他拿起一个红薯剥开皮,轻轻地咬了一口,很香很甜,很好吃。
柴火烤的全身暖融融的,才让他想起夜晚山里的寒凉,真的挺冷的,尽管他扛得住。
“你说的京城是什么样的地方啊?能跟我说说吗?我从没走出大山过。
”蓝月见细心的将玉佩收入怀中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砚看向火光中的女子,大大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火光将她照耀得很美很动人。
他沉凝,然后开口:“你说你从未走出大山,却又说这里从未有汉人进入,那么你是怎么学会汉文的?我听你说汉文很顺口。
”女子古灵精怪的一转眼眸,开口:“是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
”江砚正色地想了想:“京城是个十分热闹喧嚣的地方,白日里到处都是人,夜晚会有宵禁,宵禁时街上不能行人,但逢年过节不需要宵禁时,满城都是灯火,热闹非凡。
”女子似乎来了兴趣,眼中都在发光。
“真的吗?那有什么好吃的吗?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吃玉米红薯还有竹筒饭野猪肉。
”江砚对吃食没什么讲究,在军中在家时都是有什么吃什么。
他努力回想自己吃过没吃过的美食,然后一一说给姑娘听。
蓝月见听得一愣一愣的,尽管对他说的有些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好像好好吃的样子,尤其是他口中所说那种一串一串的,串上面有红色的小果子,酸甜可口,她听得直流口水。
“好想吃哦,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京城逛逛。
”她叹口气,拿起一只烤玉米来就啃。
“这烤玉米不知道你吃过没有,可好吃了,那肯定是比不过你们京城的美食,不过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她热情地招待他。
江砚为难地看着烤的黑乎乎的玉米,他的确没吃过这玩意,这玩意能吃吗?然后他再看向正啃着烤玉米的姑娘。
那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十分认真的啃着玉米,然后手黑乎乎的,嘴角也是黑乎乎的,看着十分搞笑。
江砚不是很爱笑的人,看着这姑娘毫不做作的姿态,完全不像是会心机会谋算的人。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不吃。
“蓝姑娘,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看向刚啃完玉米的姑娘,姑娘啃玉米的姿态实在不文雅,所以啃得很快。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对面男人的手和脸,然后起身去了隔间屋子。
只听水哗啦啦的声音,走出来的姑娘又干净漂亮,洁白如玉。
她坐下来对着篝火,眼神变得空洞起来。
“我是跟我阿娅学的,我阿娅是汉人。
”“阿娅?”江砚很好奇。
“就是你们汉人说的娘亲了。
”江砚了然。
“我阿娅已经去世了。
”江砚抬头看向姑娘,女子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抱歉。
”江砚不知该说什么,终究是他说错话惹了姑娘伤心。
蓝月见一把抹去眼中泪珠,大刺刺的站起身来。
“没事了,都过去很久了,我已经习惯了。
我要睡了,你可以在这里睡,或者?”江砚想了想,站起身:“我还是去外面吧。
”“外面很冷哦?”蓝月见瞧他举步就往外走。
“其实你可以在这里面的,比较暖和,我们苗人没有那么多忌讳。
”蓝月见见他没说话地走出去,便关上了大门,走上楼去。
江砚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轻轻一跃落到了一处最粗的树干之上。
他躺了下来,抬头正好可以看到枝繁叶茂的树枝之间露出的点点星光。
他侧头朝吊脚楼看去,就看到黑暗之中的曲栏,蓝月见正站在那里,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似乎感觉到他看了过来,她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江砚是在晨曦第一缕阳光照耀之下醒来的,昨晚许是连着赶路骑行多日太累了,居然一觉好眠到了天亮。
这不太正常,在熟悉绝对安全的环境之下他都从未睡得这么死过。
抬头看向吊脚楼,房门窗户紧闭,姑娘还在睡觉。
他跳下树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然后站在崖边眺望远处,山里的早晨雾蒙蒙的,只晨曦的光透过重重迷雾照射了进来。
这景致很美,很安静,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应该是很惬意的吧。
江砚在院子里面打了一套拳,又将整个院子都逛了一遍,这院子摆放着不少笸箩,笸箩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各种药材,由此看来这位姑娘应该是一名医者。
院子的周围还种了许多不知其名的花朵。
阳光已经驱散雾气,整个山谷的景象才看得更加真切。
江砚看到院子的另外一侧有一条开砸的青石板路,青石板路通向的远方,能看到一些起起伏伏的吊脚楼,此时吊脚楼里已经冒出缕缕炊烟。
他推测应该已经是辰时,一般这样的时间,农家都已经早早起床开始忙碌的一天了。
而吊脚楼里的那位。
蓝月见一般都是不睡到自然醒就不会起的。
她眼睛睁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起身穿衣,走到曲栏处,打开窗户,外面阳光正好,早晨的花香格外的沁人心脾。
崖边,那男人正在打坐,柔和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边,此时的他就像一座沐浴在暖光之中安详清润的佛。
她蹦蹦跳跳地走下楼去,心情格外的好。
打开门走出吊脚楼,先是去看她那些整晚浸润了月光的药材,然后给小花小草浇浇水,再逗逗周围飞过的鸟雀。
最后走到崖边,看这男人是睡着了还是真在打坐。
她走到他的身旁,蹲下来,端详着紧闭眼眸的男人。
春日的暖阳照射在他眉弓,如一座玉峰,自额角斜斜劈落,在眼窝处凿出两道清潭。
睫毛垂成墨色幽帘,末梢沾着细碎金芒,恍若古寺檐角悬而未坠的晨露。
鼻梁如雪线裁出的刃,将日光剖成两缕,一缕顺着山根流向微陷的颧骨,另一缕跌碎在抿成直线的薄唇。
额间的碎发被风捻做黛色游丝,掠过眉间那点朱砂,就像菩萨杨柳瓶里溅落的胭脂露。
此人美的不像真人,让人觉得他就是被菩萨遗忘在世间的佛陀。
她抬起手去想要摸摸那点朱砂到底是真的,还是画上去的。
她完全是没有思考的,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去。
然而她还没摸到那枚朱砂痣,只堪堪停留在一指外。
那男人就一双精眸霍然睁开,眼中的冷冽就那么一瞬。
她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