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避开她的手指,侧过头看她。
“蓝姑娘想要做什么?”男人唇角明明是在笑的,声音也很温和,却莫名让她觉得透着一股冷意。
她连忙收回手来,有些尴尬自己的情不自禁。
“你长得太好看了,我看入迷了,忍不住想摸摸你眉间的朱砂痣,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少有男人会眉间长朱砂痣的。
”江砚的眼神更冷了,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长得好看,长得像姑娘家,也最讨厌被人触碰。
他起身来,睥睨着蓝月见。
“蓝姑娘起的真早。
”蓝月见起身来,拍拍屁股:“不算早了,倒是你怎么起这么早?”江砚笑了笑说:“其实我起的也不算早,打了套拳,公鸡刚好打鸣,农家刚好早食而已。
”蓝月见听出这男人在嘲讽她起得晚。
心想这家伙是不是优越感太强了,他们才认识多久,这家伙就开始嘲讽起她来了。
是不是记仇刚才自己准备触碰他。
“我这人吧就喜欢睡觉,不睡饱觉我是不会起床的。
我又不用上梯田干活起那么早干嘛?还有你这个人啊,不就是摸一摸吗?我还没摸到那么记仇干嘛?”江砚也暗暗诧异自己为何出言嘲讽,要知道只有在最熟悉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这一面。
“我饿了。
”江砚转移话题。
蓝月见冷嗤一声,走向堂屋,拿出两只竹筒来。
走到一处笸箩处,里面装着红黄蓝绿紫五种颜色的米。
“这是什么米?”江砚从未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米,十分好奇。
“这是五彩糯米,是由五种食物萃取颜色染制而成,你没见过吗?”蓝月见瞧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砚向来对食物之类没什么考究,就算是见过也大概记不住了。
江砚见她将两只竹筒都装上这种五彩糯米,又走到屋檐下。
那里挂着几块熏制过的腊肉。
她切了几块腊肉塞入了竹筒里面,然后封住竹筒走进了堂屋。
火塘已经升起火来,整个堂屋被烤的暖融融的,她将两只竹筒塞进火塘里面。
江砚坐在火塘边。
“你昨晚睡在树上?夜晚不冷吗?”蓝月见洗漱之后坐在他身旁。
“习惯了。
”江砚淡淡开口。
“习惯了?还有人习惯受苦的?”蓝月见觉得很奇怪。
江砚也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就选择了沉默。
蓝月见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说自己的。
“我可不是白做饭给你吃的,虽然提供了住宿你自己不愿意住的,也是要给银子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中原人是怎么算银子的,目前为止你应该欠我”她掰起手指算账。
不过怎么掰也掰不明白。
“一百两。
”她狮子大张口。
“一百两?”江砚瞧着这姑娘模样,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啊。
“怎么?嫌少啊,可以加,要不二百两。
”“一百两。
”江砚气定神闲的说。
这点银子对于他不算什么,就算是施舍的又有何妨。
“一百两足够一户农家生活一年了。
”蓝月见对银子没什么概念,毕竟她生活在这里很少能用到银子。
不过看起来这男人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蓝月见揪着两条黑辫子,眼眸一直骨碌碌的转。
“对了,姑娘你这里有换洗的衣物吗?”江砚讨厌污浊,这身衣服在那瘴气之地转悠过,他就想丢掉了。
“没有,我一个女儿家哪有男人的衣物。
”蓝月见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那寨子里面可以买到衣物吗?”蓝月见又摇头。
“我们九阴寨就是个小寨子,什么都是自给自足的。
要买衣物的话,要到二十里外的瓦岗寨,那是个大寨子什么都能买到。
不过你又没银子。
”江砚一听只能强忍下想换洗的念头。
“我也可以给你弄到衣物,不过要加银子。
”竹筒饭熟了,飘来一阵清香,是江砚从未闻过的味道,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口齿生津。
蓝月见拿了一个竹钳子将竹筒拨出来,放凉了一会,拿起来打开了竹塞子,又从墙壁竹篓子里拿了两双竹筷子。
江砚第一次吃竹筒饭,用竹筷子从中挑出五颜六色好看的糯米塞进嘴里,软糯香甜的糯米进入口中就仿佛化开了一样好吃极了。
他又夹了一块腊肉吃,腊肉熏制的非常好,咸口配着甜糯的米饭吃非常美味。
江砚回想他以往吃过的每一顿,不觉好奇为什么这一顿却觉得特别的美味,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体验。
“很好吃。
谢谢你,蓝姑娘。
”江砚吃完将竹筒放在火塘边。
这一次吃饭,蓝月见倒是细嚼慢咽一副很斯文的样子。
“你满意就好了,主要是银子要到位就行了。
”两人吃完饭,江砚也洗漱完走了出来,看起来特别的精神。
蓝月见将门拉上,用一根竹子别住门栓,背上一个背篓就带着他往青石板路走去。
“等会到了寨子你别说话,我就说你是我表哥,是从山下来看望我的。
”江砚微微点头。
两人沿着蜿蜒的青石板路往前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大片梯田,此时有不少人在梯田劳作,看到蓝月见就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蓝阿妹,今天怎么这么早?还带着位阿哥。
”“这位阿哥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田坎一位穿着苗装的中年妇人正在为休息的男人倒水,见两人走来就停下动作好奇的打量江砚。
“这个啊,是我表哥,他从山下来的,来看我了。
”蓝月见简单的介绍一下,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走过去。
江砚听不懂他们说的苗语,听到他们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只一味的跟着蓝月见身后走。
一路走去,不时的有穿着苗装的小孩们在田坎间嬉戏玩闹,一派快乐的田园景象。
走出梯田,再走了一会,前面的青石板路就变得开阔起来。
两人走进苗寨,这个苗寨不大,每个吊脚楼之间隔得很远,不时能看到有女人在溪流边浆洗衣物。
她们见到蓝月见,都会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蓝月见来到一处院子中挂着各种染布的吊脚楼前停下。
染布的院子里排放着五个大大的染缸,听说这家人家就是靠染布为生,以跟寨民们互换粮食生活所需之物。
“阿婆,阿婆在吗?”她叫了几声,就瞧见一位阿婆从堂屋里面走了出来。
“在了,在了。
蓝丫头,快进屋来。
”阿婆看到蓝月见的到来很开心,对她热情的招招手。
蓝月见欢快的走了过去,阿婆就来拉着她的手,两人说着话。
江砚瞧这阿婆头上盘着靛蓝色的包头帕,身上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苗装,耳朵上戴着一对古朴的银耳坠。
满脸的褶子掩盖不住看到蓝月见的喜悦。
蓝月见说明来意,阿婆走进后院去,过了一会拿了两身衣物过来。
蓝月见接过衣物放在背篓里面,又从背篓里面拿出几幅配好的药材递给阿婆。
阿婆上下打量江砚,对蓝月见说:“丫头,这阿哥可真俊啊,也没听你说过有个这么俊的表哥啊。
别不是你的情郎吧。
”蓝月见羞红了脸:“他不是我的什么情郎了。
”阿婆见她这副模样,越发觉得是她的情郎了,便对江砚说:“阿哥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江砚见阿婆对自己说话,却完全听不懂,只好求助的看向蓝月见。
“哎,阿婆他是个哑巴了。
”“哑巴?太可惜了,这么俊居然是个哑巴?”阿婆见他这么俊却是个哑巴,就心生怜惜,想要来拉他的手。
江砚连忙躲开。
蓝月见慌忙为他解释:“阿婆,我表哥这人怕生,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给你送药。
”阿婆见他们要走,要留他们吃饭,蓝月见连忙拒绝。
“刚才你干嘛那样?”蓝月见很无语的对江砚说。
“怎样?”江砚错愕。
“阿婆要拉你的手,你干嘛躲开,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阿婆那样是因为怜惜你而已。
”蓝月见很不爽他刚才的行为。
江砚了然。
“只是我个人的习惯。
”“你刚才对阿婆说什么?需要她怜惜我?”江砚听着觉得这话不对啊,他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怜惜了。
“说你是个哑巴啊,你又听不懂苗语不说你是哑巴是什么。
”蓝月见不屑的冷嗤。
江砚无语,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说成是哑巴还被个姑娘这样的对待。
两人又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走,到了一处吊脚楼为一位大叔治病。
蓝月见放下背篓,查看了那位大叔的腿后,就拿出一套火罐来。
旁边树下两个中年女人正在聊天,此时看到江砚,眼珠子都要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