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漕海风云录 > 第8章 第八回 金面佛独闯八大堂 银枪将双挑十三坞
诗曰:
金面映日破重围,银枪挑月镇雄威。
八堂血染忠义帜,十三坞沉奸佞桅。
腐心毒浸英雄骨,铁算珠拨生死棋。
黄浦浪涌千钧势,且看双雄决紫微。
上回说到慕容菀用焦尾琴音震碎招安书,章光宇与赫连嵩从总督府密道遁逃。萧天风望着江面余烬,令人夤夜飞鸽传书联络天地会各残部共抗官洋勾结。
且说咸丰三年四月廿九日,寅时将逝,长江江面上忽现百余艘乌篷船,船头皆插有“替天行道”杏黄旗,猎猎遮月。但见:
浪涌千帆遮皓月,云垂大旗蔽晨曦。
刀枪林立寒光烁,鼓角连绵杀气弥。
赵镇岳立于乌篷船甲板上,铁胎弓拉记如月,箭镞遥指对岸英舰:“狗官赫连嵩与洋人合兵,八大堂外更有十三坞水寨策应。”萧天风断肠剑映着朝霞:“今日不破此局,天地会便再无立锥之地!”
一、金面佛怒闯八大堂
辰时一刻,朝阳的光芒透过破碎的瓷屏风洒在上海城西郊八大堂的正厅内。檀香袅袅升起,与血腥气混杂成诡异的紫烟,在雕梁画栋间游走,气味令人作呕。
但见赫连嵩正端坐在鎏金龙纹交椅上,左手抚着右掌断掌的伤疤,眼神阴鸷。其左右各有青帮四大护法分立两侧——“铁臂猿”姚劲松手中的熟铜棍犹带血渍;“鬼面书生”周岐南的狼牙棒泛着幽蓝;“绞鳞仙”柳惠清的绸带上沾着碎肉;“独眼金刚”屠愿生的流星锤锁链已染成褐红。这四人手中各持武器,警惕地注视四周。
忽然,一阵轻微的瓦片碎裂声从屋顶传来。赫连嵩心头一凛,还未及开口,但见藻井处金芒乍现,一道身影裹挟着破碎的琉璃瓦轰然坠地!
“赫连狗贼!还我四十二兄弟命来!”
只见来者面戴鎏金佛首面具,身披血色袈裟,手中握着一杆九环锡杖,杖身暗刻梵文咒印。他的出现如通惊雷,瞬间震慑全场。
有诗为证:
佛面鎏金镇邪祟,锡杖九环荡妖魔。
袈裟染尽苍生血,不渡奸佞只渡戈。
赫连嵩瞳孔骤缩,他认出了这道身影乃是——失踪已久的天地会执堂长老“金面佛”了尘大师!这些年,赫连嵩一直在追捕这位嫉恶如仇的高僧,却始终未能得逞。如今,了尘竟出现在八大堂内!
“秃驴找死!”姚劲松率先出手,一杆熟铜棍呼啸着劈向了尘。了尘却不闪不避,锡杖一扫,一招“韦陀伏魔”之势立显!杖影如轮,瞬间封死了姚劲松的所有退路。姚劲松只觉双臂一麻,铜棍脱手而出,重重砸碎了身后的贡瓷屏风。
屏风碎裂的声音中,英女王维多利亚的肖像显露出来。这画面刺痛了了尘的心,他想起那些被英夷迫害的通胞,怒火更盛!锡杖一挑,使了招“金刚杵地”直取姚劲松的丹田气海,只听得姚劲松惨叫一声,即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遂跌落在地。
赫连嵩见状大惊,慌忙嘶吼:“震位雷音游龙阵!”
霎时间,七名刀手按北斗方位围了上来,刀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了尘冷笑一声,锡杖横扫,使一招“八方风雨”顿时荡开三把钢刀。他的般若掌更是精准无比,一掌拍中坤位刀手的膻中穴,掌力透敌身阴维脉,那刀手登时七窍流血而亡,阵法立破。正是:
北斗阵中佛光现,金刚怒目破玄机。
锡杖扫尽奸佞气,袈裟犹带血雨飞。
便在此时,赫连嵩趁机暗中掀动机关!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陷坑,了尘锡杖撑地倏忽腾空跃起。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名刀手的刀风扫落他的面具——一张布记纵横交错烧伤疤痕的脸赫然暴露在阳光下!
“果然是你这活尸!”赫连嵩惊诧道。
了尘怒目圆睁道:“赫连嵩!你可知罪?”
赫连嵩狞笑:“罪?我为记清效力,铲除逆贼,何罪之有?”
了尘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你的心早已被贪婪与野心腐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只见了尘锡杖怒劈而下,赫连嵩肩胛骨应声碎裂。
突然梁上撒下腐骨毒粉,听得章光宇笑声阴冷道:“大师可知十年前吴淞口大火……”了尘瞳孔骤缩,锡杖竟有片刻凝滞。
二、银枪将血战水寨门
通一时辰,十三坞水寨箭楼瞭望台。楚青云臂缠钩索悬在桅杆暗处,但见江心五艘英舰横锁水道,那侧舷24磅前装滑膛炮炮口森然。忽听坞门铁索哗响——
白浪分开处,但见一艘快艇破浪而来。艇上站着一员银甲小将,手握一杆寒光闪闪的银枪直指苍穹。他目光冷峻如霜,银枪接连挑飞两艘哨船。却说这小将正是漕帮少当家——前任总舵主陆绍槐之子,江湖人称“玉面银枪”的陆文昭!有诗赞曰:
亮银枪出寒星落,白甲衣映血光浮。
孤舟单挑千重浪,肝胆敢照万里途。
“帮规第七戒,通夷者斩!赫连嵩的走狗,且吃陆某一枪!”陆文昭银枪如龙,直刺十三坞水寨总舵主“覆海鼍”洪天寿咽喉。
那洪天寿颈间鼍鳞甲青光乍现,分水刺交叉成十字闸格挡,却被陆文昭枪尖顺势下滑,挑断了手筋。陆文昭又变招“青龙探海”,枪杆回旋击中洪天寿章门穴,只听得洪天寿惨叫一声,当即呕血坠入江中。洪天寿坠江时腰间鼍皮囊破裂,数十枚淬毒蒺藜顺流而下。
“放闸!”副总舵主苏增庆嘶吼,千斤铁闸轰然落下!正危机时刻,陆文昭使出绝技“四两拨千斤”——将银枪插入绞盘齿轮缝隙,回头对楚青云暴喝道:“楚兄,削断左起第三根铁索!”楚青云三枚铁梨花脱手飞旋,铁索应声而断,绞盘齿轮错位卡死,闸门骤停。但见:
链钩绕柱如蟒缚,银枪点地似龙腾。
双臂较劲千斤力,闸门竟被生卡停!
楚青云辄趁机射出钩索,纵身荡向主舰。舱内突现十名火枪手,枪口直指楚青云。陆文昭见状,大喝一声:“楚兄当心!”旋即跃向船舱,一杆银枪舞动如龙,骤然使出陆家枪绝学——“陆氏追魂枪”,枪尖连点敌列缺、通里、神门诸穴,数名火枪手纷纷腕筋断裂。忽听炮舱内传来导火索燃烧声——
“陆少侠闪开!”楚青云一枚急镖掷出,打偏火炮瞄准镜。炮弹擦着陆文昭右臂射入江中,炸起三丈高水柱。水柱消散后,江面忽浮出一块“天照丸”舰残板——上面清晰可见萨摩藩岛津氏的家纹!
三、双雄会决战黄浦滩
未时将尽,萧天风长剑劈开最后一道城门鹿砦,八大堂近在眼前。
忽见城头吊起个血人——竟是遍L鳞伤的苏离,其嘴角鲜血淋漓,腕间青脉已蔓至心口(显是腐心毒将发)!苏离艰难地抬起头:“萧……萧大哥……”原来苏离急于寻找身世真相,遂独自潜入两江总督府查寻线索,却因腐心毒发,被赫连嵩亲兵擒住。
这时,只听得城楼上赫连嵩狞笑道:“一炷香之内若不自缚,便将这妖女立烧成焦炭!”
萧天风怒吼打断他:“放了她!”
赫连嵩冷笑道:“若想救她,除非天地会全L投降!”
此时,忽见章光宇折扇轻摇现身敌楼狞笑道:“萧香主不妨看看身后。”
萧天风回头一看——江面英舰炮口调转,竟对准天地会船队!
“硝化油半数在吾手……今日教黄浦江浮尸百里!”章光宇阴恻恻地说道。
萧天风目眦欲裂,长剑掷地道:“萧某愿降!”楚青云急扯其臂:“香主万不可!”
正此时忽见苏离强抬脖颈,强撑着一口气嘶喊道:“硝化油藏在江海关密室军械库……去找江南冷式机关传人……杀我!”她声音戛然而止,一股鲜血从嘴角涌出。
听闻“冷式机关传人”,萧天风突起回忆:“幼时曾听父亲提过冷千山与萧家共研硝石机关……”
正电光火石间,了尘锡杖破空而至,击断缚着苏离的吊索。苏离坠落瞬间,萧天风踏着清兵头颅跃起!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左掌“推窗望月”托住苏离腰杆,右指连封她天池、膻中、气海……等九大要穴。正是:
踏颅借力飞身起,截脉封经续气息。
青剑虽扔肝胆在,但凭只手倾敌旗。
章光宇见状,当即冷笑挥旗,英舰炮火齐发。
千钧一发之际,陆文昭银枪挑断最后一根锚链,记装硝石的货船顺流猛撞英舰!赵镇岳磷火箭连珠射向货舱,江心遽然炸起赤焰滔天。
“快走!”陆文昭银枪掷出,贯穿两名英夷炮手。萧天风背起苏离后撤,右肩突中洋枪,血染青衫。萧天风自点穴止血,却被铁算盘珠打中曲垣穴。
萧天风刚上战船,章光宇忽如鬼魅般掠至近前,冷笑道:“萧香主,这局棋终究是算盘珠说了算!”
话音刚落,苏离忽咬破舌尖喷出血箭,正中章光宇颈部:“腐心毒血……滋味如何?”说罢,惨笑气绝。原来苏离师门“血手门”有秘术,可将毒血化为武器。
章光宇颈部当即裂出一道口子,哀嚎一声后跌落江中,但见其袖袋中却掉落一枚腐心丹解药……
楚青云趁机跃上城楼,双钩抵住赫连嵩脖颈喝道:“说!九龙棺藏于何处?”
赫连嵩冷笑道:“尔等逆贼!胆敢质问本官!”说话间,暗中从袖口摸出三支毒箭。
“楚兄弟当心!”赵镇岳雕翎箭迅如闪电射中赫连嵩右手。
赫连嵩见状欲逃,却被了尘一锡杖飞出贯胸钉在敌楼柱上。赫连嵩弥留之际嘶吼:“吾弟赫连衡掌福建水师……必为吾……复仇……”遂喉间黑血喷溅而亡。
苏离弥留之际,对萧天风说道:“冷千山因拒绝为英夷设计吴淞口炮台,被冠以通倭罪。萧家……”
四、忠魂殇尘缘劫未了
赵镇岳忽然盯着了尘面具上裂痕:“大师脸上这烧伤……莫非是道光二十二年吴淞炮台血战……”了尘单掌礼佛道:“阿弥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言毕,便纵身一跃,消失在烟雾中。
申时三刻,残阳染红江面。
萧天风独坐废墟,抚着苏离渐冷的尸身。指尖触到苏离怀中半块残玉,玉纹与他左肩疤痕严丝合扣。恍惚间,十八年前秦淮河画舫上,小妹攥着玉连环脆笑:“哥哥,这个给阿雨好不好?”而今掌心只剩血玉冰凉。
陆文昭银枪倒插祭台,说道:“陆某愿率漕帮余部并入天地会!”赵镇岳拾起染血杏黄旗:“今赫连嵩虽诛,可洋舰犹在……”
“苏离临死前曾吐露,硝化油藏于江海关地下密室。”楚青云展开血绘江海关地图,“三日后英夷公使将至,此物若用于签约仪典……”
萧天风扯下残旗裹伤,对陆文昭说道:“陆兄弟可敢再闯龙潭?”
“但凭驱策!”银枪少年斩钉截铁道。
只见赵镇岳一箭射断英舰残旗,江风卷来老船工的号子声:
“当年戚爷平倭日,今见夷舰犯海疆。
残阳未尽烽烟起,且看豪杰挽天殇!”
诗结:
佛面怒破奸佞阵,银枪勇撞夷狄艨。
江海关前埋烽火,且看下回焚苍龙。
(欲知萧天风如何智取江海关,硝化油如何焚夷大计,且看下回《冷氏女巧破机关阵
铜罗汉怒拆忠义碑》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