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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北漠草原,裴临川一时兴起,意.乱.情.迷跟黎族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孤女拜天地成婚,调笑似的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她。
但当时裴临川只觉假装失忆时的调笑,一文不值。
而这个卑微的女人在南疆连着七天为他剜心头血解毒时,他如同恩赐一般,在她醒后承诺了她一句:孤会许你一生一世。
不过那时裴临川只当满足这个卑贱的女人一个心愿而已,从未当真。
可时至今日,卿姝早就不信这些承诺了,他还是蠢得厉害,自大得不行,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过往的回忆里,犹如刻舟求剑。
他以为留下的何止是诺言,还有那个永远都跟在他身后、予求予夺的傻傻的黎族女子。
卿姝的手指还停在刀鞘上,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察觉到营帐外有裴昭衡带人来的脚步声,她只是对裴临川淡淡道:
你要弃甲归田,是因为你这个废物无能,与我何干我看裴昭衡倒是比你厉害多了。
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条道理是说,你装模作样地从神坛走下来一步,我就要抛弃一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待你如初。
裴临川,你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关心和爱。
所谓的上位者往往自大、愚蠢,他们眼里卑微的下位者要靠付出、献祭获得的一切他们只需要勾勾手指。
可同样,平凡人纯粹的真心与热烈诚挚,也需要他们用刻骨铭心、深恩负尽去学。
裴临川突然跪了下来,膝甲砸在毡毯上发出闷响。
他仰头看她,眼底猩红:我愿意像那些愚蠢的贱民一样,奉你为神女,我也可以学裴昭衡那个废物,日日捧着你。我现在就带你走。
卿姝胳膊抬起,而帐外人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恐惧难耐,生怕她会做出他不愿意听到的选择。
有刺客!护驾!
裴昭衡的厉喝骤然划破寂静。
兵甲碰撞声立刻冲了进来,可裴临川恍若未闻,他同样看见了卿姝的动作,或许只是在犹豫抉择,但心下生出欣喜。
他举起来匕首,刃闪着银光,割着脖子血脉,佯装是自刎的前调,想威胁、逼她快些选择:
只要你同意从此与裴昭衡恩断义绝,我就立刻带你走。
否则,我今天就死在这里,就当是为我过往的一切赔罪,从前种种,是我负你......
可言语里却掩饰不住裴临川的暗喜与兴奋,他知道他会胜利,卿姝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身体里的蛊虫如同被他的情绪刺激到,在他的血管里开始震颤爬行,勾得全身骨头缝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