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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雁西将桌子上所有的物品全都推落在地,眼窝凹陷,满目猩红。
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无常。
孤就知道,沈昭雪你又在玩什么观相师的法术骗人!
等孤找到比你更厉害的观相师,就一定可以让你苏醒过来!
你给孤等着!
他摇晃着站直已经麻木的半边身子,眼睛黑的吓人。
我站在他的身边,清楚感受到他的愤怒,不安,焦急。
可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天下谁人不知,他要屠尽所有风水先生和观相师。
怎么会有人敢来京城呢。
谢雁西揉着发胀的脑袋,沉声质问柳如月时,柳如月似乎没有认清楚当前的形势。
陛下,臣妾当年救了你,又怀上了你的孩子,你何必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仇人,这么兴师动众
谢雁西紧握的骨节微微泛白。
他似乎想到了,当年是柳如月衣不解带照顾他,才让他从鬼门关回来。
谢雁西的眉头松了松。
那你说说,孤的孩子,去哪了
柳如月莞尔一笑,摸着她爱不释手的两个骨杯。
陛下不妨猜猜,这两个头骨做的酒杯,是谁呢
柳如月将那两个已经缺损了边角的骨杯拿出来时,我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
那破损的边缘,密密麻麻都是野兽啃咬的痕迹。
我发了疯一样地冲上前去,试图能将那两个孩童头骨抱进我的怀里。
可我的手从上面穿了过去,空荡荡的,却将我的心掏了个洞。
化为虚无的眼泪从我的眼眶滚落。
我只恨当时没有掐死她。
才会让我的孩子,死后都不得安宁。
谢雁西的手指在微微抖着,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骨杯,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孩子。
陛下,您不是说过,看到这两个孩子,就像是看到了当年您母妃大着肚子,被先皇赐死吗
臣妾这是在替您报复回去呢。
当时可是陛下亲自动的手呢......
谢雁西红着眼睛掐住了柳如月的脖子,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她的肚子上,汹涌的怒意爆发,柳如月几乎招架不住。
肚子的剧痛将她淹没,像那晚的我一样。
她躺在血泊里,感受着孩子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流失。
柳如月睁着双眼,大大的眼睛蓄满泪水,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前几天还搂着她甜言蜜语的男人,在这一刻,化成了恐怖的刽子手。
就算你救了孤又如何!
要不是因为你,孤根本不可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谢雁西千斤重的拳头挥舞在柳如月的肚子上,悔意几乎要把他自己砸穿。
我站在房间,看着因为情绪失控而头痛欲裂的谢雁西,和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柳如月。
只觉得,他们烂透了。
谢雁西撕心裂肺地抱着那两块头骨,就这样坐了一整夜。
直到远方天边泛白,响起第一声鸡鸣,他才呕出一大口黑血来。
御医已经急疯了,可他还是不愿就医。
没日没夜地捧着那两块孩子的头骨,守在我的床边。
短短几天,他的胸口塌陷,眼眶满是淤青,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马上就要死了。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宫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