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凝滞，死寂如坟。
直到霍凌渊沙哑变声的嗓音划破了这片寂静:“长老，你说什么？”
白色道袍的长老拂尘一扬:“云渺宗嫡女林玥卿，与厉璟川缔约仪式，即刻开坛。”
林玥卿垂眸，目光穿透涌动的人群，直直落在那抹青衫少年身上。
厉璟川眉峰紧蹙，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满是不可置信。
她忽地展颜一笑，眉眼弯成月牙，挑眉戏谑：“怎么？你这是不愿与我结契？”
少年如梦初醒，浑身不受控地轻颤着，一步一步，踉跄着踏上天台。他望着林玥卿，喃喃低语：“为何是我？”
林玥卿直接扣住他发颤的手腕：“为何不能是你？你要是不愿意，现在也能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愿意！"厉璟川攥紧她的指尖，掌心汗湿如浸，"只是......"
"住口！"
佩剑出鞘声撕裂凝滞的空气。霍凌渊寒剑直指林玥卿咽喉。
"林玥卿，你敢耍我？"
“太好了！凌渊师兄，我们可以缔结契约了！”
林婧霜眼含兴奋，迫不及待地抓住霍凌渊的手，吐气如兰般在他耳畔低语，“凌渊师兄，这不正合我们意吗？”
霍凌渊浑身一震，这才恍然惊觉，林玥卿与厉璟川缔结契约，本就该是他喜闻乐见之事。
可胸腔里那团郁气，却愈发汹涌，堵得他心口发闷。
突然，他似是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怒意稍稍纾解。
“你是不是故意临时更改了契约，只为了不给婧霜道歉？我告诉你，不管怎么说，这个歉，你今日必须道！”
林玥卿恍若未闻，径直牵起厉璟川的手，朝着长老走去。
霍凌渊见她这般无视自己，当众落他颜面，怒意瞬间冲破理智，正要踏步登上天台问个清楚。
长老却先一步开口，“林小姐早在初步契约上便确定了契约对象为厉璟川，没有临时更改契约一说。”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什么？林玥卿本意便不与霍凌渊缔结契约？”
“那霍凌渊刚刚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可林玥卿不是爱惨了霍凌渊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霍凌渊牙关紧咬，看着天台上相携而立的两人，在长老庄严的宣誓声中，缓缓缔结契约。
金符在两人交融的鲜血中徐徐升起，化作璀璨金光，没入他们体内。
他的呼吸随着那抹金光起起伏伏，鬼使神差间，竟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天台，将那金光据为己有。
这个念头惊得他浑身一颤，明明自己向来厌恶林玥卿，如今她不与自己结契，他本该欣喜，为何会有这般荒诞的想法？
他强行压下心绪，为自己找借口。
不过是她当众折辱自己，才会恼羞成怒罢了！
可当目光再次落在那对璧人身上，胸腔翻涌的，分明是蚀骨的酸涩。
他死死盯着林玥卿，可她自始至终，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施舍给他。
契约仪式很快结束了，霍凌渊站在人群中，正欲上前质问，忽地，衣袖被人拽住。
转头望去，只见林婧霜脸色苍白如纸，娇弱地唤道：“凌渊哥哥，我肚子好痛......”
霍凌渊心中猛地一紧，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抱起，转身欲走。
“等等！”
林玥卿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他脚步一顿。却见她眸光温柔，正对着厉璟川，小心翼翼地挑去他发间的花瓣。
转头却看见林玥卿是对着厉璟川说“慢着”，细心地亲自将厉璟川头发上的花瓣挑去。
厉璟川望着她，眼神复杂：“为什么选择我？为了报复霍凌渊？”
林玥卿目光沉静如水，直视着他：“不是。因为我对他本就不喜欢了。”
这轻飘飘的话语，却如重锤，狠狠砸在霍凌渊心上。
他脸色瞬间煞白，正要上前追问，怀中林婧霜一声娇哼，生生将他的脚步绊住。
最终，他只能抱着林婧霜，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