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仙医断言林婧霜不过是早前输送仙气后身体未及调息，并无大碍。
可霍凌渊却在仙医坊守了两日，端汤喂药、嘘寒问暖，连药汁温度都要亲自试上三遍才肯喂给怀中的人。
林玥卿来寻时，正见林婧霜蜷在霍凌渊臂弯里，指尖绕着他腰间玉带，娇娇糯糯地央他再讲个故事。
向来冷若冰霜的霍凌渊此刻却垂眸轻笑，指腹轻轻摩挲她泛红的耳尖，声线柔得能滴出水来：“好，便再讲一遍《青鸾劫》。”
她立在廊下，指尖叩了叩雕花木门。
房内两道目光同时扫来——霍凌渊瞳孔骤缩，面上却瞬间覆了层寒霜，攥着林婧霜发尾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松了松。
“不见。”他别过脸去，语气生硬得像淬了冰。
林玥卿轻嗤一声：“霍凌渊，我来讨一样东西。”
沉默在室内蔓延。
良久，霍凌渊才缓缓起身，林婧凝猛地攥住他袖口，眼尾泛着水光。
他反手握住她指尖，在她耳边低低哄了句“很快回来”，才跨步出了门。
“后悔了？”
他倚着廊柱抱臂冷笑，眼底却藏着几分晦涩难辨的期待，“想作废你和厉璟川的契约？我告诉你——”
与林玥卿一同站在走廊外，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后悔了缔结了契约来求我？我告诉你......”
“手链。”她直截了当地打断，“我母亲留给我的那条，被你卖掉的那条。”
霍凌渊的笑僵在嘴角。
半晌，他忽然烦躁地扯松领口，喉间溢出一声嗤笑：“早转手了，上哪儿给你找？”
“两天后，我要见到原物。”
林玥卿抬眸直视他，眼底无波无澜，“否则你与林婧霜的契约仪式......”
“你敢！”
他周身气压骤降，杀意混着冰寒剑气扑面而来，却见她连睫毛都未颤一下，只淡淡勾起唇角。
那双曾盛满他倒影的眼眸，如今清透得像不染尘埃的寒潭。霍凌渊心尖忽地一刺，却又立刻被怒意掩盖。
“即便找回来，你也会捣乱的吧？”
他忽然逼近半步，语调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林玥卿，你......”
“霍凌渊。”她退后两步拉开距离，蹙眉打断，“我说过，我只要手链。”
他望着她决绝的侧脸，喉间突然泛起涩意，猛地转身甩袖而去。
次日，霍凌渊的差人送来了手链。
临走前，那人犹豫道：“霍师兄让我转告，他愿缔约之人唯有婧霜师姐，让您莫再纠缠。”
林玥卿捏着手链冷笑。
她都已经与厉璟川缔结了契约，为何这人仍然觉得自己会缠着他？
此后几日，仙庭上下都在传霍凌渊与林婧霜的佳话。
有人见他背着林婧凝登上九重天的祈福台，将自己的生辰贴全换成了她的名字；
有人撞见他在丹房外跪了三个时辰，只为求仙医多给林婧凝几帖温补的方子；更有人亲眼看见他闭着眼将三年修为渡给林婧凝。
“霍师兄待婧霜师姐，当真是掏心掏肺了。”
小仙童们躲在廊下窃窃私语，“上回我路过偏殿，还听见他跟长老说，若能换林师姐平安，便是剜了金丹也甘愿呢！”
“是吗？听说那个仙庙很难见一次吧，这么珍贵的机会他竟然自己一分都不索求，全部将心愿加在了林婧霜身上？”
剜金丹么？林玥卿倚在窗前拨弄着手链，忽而想起上一世的雨夜。
那时她濒临殒灭，霍凌渊一脸冷漠地说：“只要婧霜能承袭云渺宗主之位，林玥卿死不足惜。”
可后来呢？
她灰飞烟灭前，分明看见林婧凝握着霍凌渊的金丹，笑得比春日桃花还艳丽。
她冷笑着摇了摇头。
无所谓了，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霍凌渊和林婧霜会如何，从今往后，与她再无半分瓜葛！
“在想什么？”
温凉的掌心悄然覆上肩头，带着晨露清润气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林玥卿转身，只见厉璟川立在暮色里。
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着心疼与担忧。
“玥卿，你体内修为所剩无几，靠寻常修炼根本赶不上消散的速度。”
“我打听过了，塑魂丹能稳固根基、增长修为，我带你去找长老，无论什么条件，我都......”
林玥卿下意识摇头，正要开口拒绝，却在对上他双眼的刹那，喉间像被藤蔓缠住。
少年眼底水雾翻涌，倒映着她的身影，耳尖通红一片，喉结艰难地滚动。
“从前，你的目光总是追着他跑，我连站在你身旁都不敢。可现在......”
“玥卿，我喜欢你，从初见你站在桃花树下的那一刻，就再也挪不开眼了。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