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应强回到齿轮厂,一屁股墩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胸口那股邪火依旧烧得旺。
他越想越憋屈。
徐牧野那小子,居然说生产线是租来的。
一年二十万租金。
这数字听着不多,可胡应强门儿清,要正经搞一条减震器生产线,没个百八十万根本下不来。
再加上其他的投入,七七八八,又是一大笔钱。
现在倒好,徐牧野轻飘飘一句租来的,就把这天大的便宜占了。
这不等于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扑腾着翅膀嘲笑他。
胡应强狠狠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他心里琢磨,就算徐牧野真走了狗屎运,弄到了生产线。
可他凭什么觉得,造出来的减震器就能卖出去。
红旗厂那穷酸样,连买原材料的钱都够呛。
他立刻找人去打听红旗厂的底细。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
听说红旗厂最近确实阔绰了不少,逢年过节发的福利,比他们齿轮厂都只多不少。
厂里工人的脸上,都带着以前没有的红光。
再一打听,原来是徐牧野在厂里搞了集资。
胡应强听到这里,嘴角咧开一丝冷笑。
寅吃卯粮。
这小子是想把红旗厂最后一点家底都榨干,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不过,他等不及徐牧野自己把红旗厂玩死。
他要亲手把这颗眼中钉拔掉。
很快,胡应强又查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红旗厂扩建用的地,是从先锋村手里弄来的。
厂里还招了不少先锋村的村民当工人。
而那个叫马从军的小子,前些天因为持刀伤人未遂,被徐牧野关了禁闭。
胡应强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他亲自去了趟先锋村,找到了马从军。
彼时马从军刚被放出来,正灰头土脸地在家待着,他爹马长发正指着他鼻子骂。
胡应强笑眯眯地把马从军叫到一边。
“小兄弟,听说你对步行街那个开服装店的何老板,有点意思?”
马从军脸一红,随即又黯淡下去,点了点头。
胡应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
“男人嘛,喜欢漂亮的女人,正常。”
“我认识个朋友,她那儿,有个姑娘,跟何老板长得有七八分像。”
马从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胡应强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暗笑,嘴上却说得恳切。
“你要是想见见,叔叔我帮你安排。”
当天晚上,马从军就在胡应强的安排下,见到了那个酷似何晓芸的女人。
一番云雨过后,马从军对胡应强简直是感恩戴德,当场就认了胡应强当干叔叔,代他爸马长发拜了把子。
胡应强趁热打铁。
“从军啊,你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路子没走对。”
“那个徐牧野,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你当枪使,还把你关起来。”
“你还想考大学是吧?”
马从军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胡应强一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
“什么夜大、电大、函授大学,只要你听叔叔的话,毕业证都不是问题!”
马从军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
“叔,您说,要我做什么?”
胡应强满意地笑了。
“简单。”
“你回去,鼓动你们村在红旗厂干活的人,闹点事。”
“越大越好。”
马从军得了胡应强的指示,第二天就行动起来。
他先是找到了那位徐牧野请来给他补课的老教授,客客气气地说自己最近身体不适,想先停一段时间的课。
老教授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由他。
然后,马从军趁着郑为民上培训课的间隙,把几个先锋村的村民聚到一起。
“各位叔伯兄弟,徐牧野那小子,把我们当猴耍呢!”
“给那点工资,就想让我们给他卖命?”
“咱们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先锋村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他唾沫横飞,想煽动大家的情绪。
然而,这次,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一个老实的村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