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她不是她
是否每一场爱都必然惨烈,是否每个人终将会在另一人的面前败得一败涂地丢盔弃甲
游雪根曾以为自己真的不会在乎的。早已打定了主意娶妻生子,何必要在意她的世界里会有谁,何必要在意她是否平安喜乐
而当那个命定的女子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一颗心到底还是逃不过为她而苦苦牵绊。
回去的路上,他再未与莫淮七说过一句话。他以为,伤痛始终是伤痛,而疗伤良药永远也不会是言语。或许的或许,身后的女子并不与自己相似。但自己也绝不会是承受得起她的倾诉的那个人。
游雪根寡言。从未向人提及,他的寡言是从他渐渐明白了自己与匡雨之间的差距开始的。儿时的玩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上,长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没有人可以继续逃避了,两人之间的差别,一出生便已注定。再不用别人提醒,他知道他再也成不了那个无法无天取笑小少爷的无知孩童了。
匡雨可以走出去,可以读大学,而自己只能永远留在这座落后守旧的小镇之中。这就是少爷与仆人的区别,不容你不信,更不容你不服。
雪根未必不及匡雨,不过是那一种优秀注定只能以一种陪衬的位置被呈现出来。他心里的苦,他在高瑞宝面前那一种甩不掉的自卑感,匡雨始终是无法了解的。
可他不怪匡雨。或许曾经也有过短暂的嫉妒吧,可他明白,在命运面前,所有人都只有机会去成为一个受害者。
匡雨的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每一场人生都有自己的悲哀之处,每一个人都有着旁人难懂的不如意。这样的定律与地位和金钱无关。
与其去抱怨,成熟了一些的游雪根学会了沉默着接受。又或者说,是这样一种无奈的沉默,成全了他的成熟。当匡雨愤怒地质问他的时候,他不想强辩。如他所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徒劳无功那样的词语是残忍的。盲目着去追寻一种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伤痕累累却于事无补,那的确是可怕的,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承受的。
将莫淮七送回高瑞宝家中,游雪根又原路折回,一个人躺在草地里看天。那样一种一颗心全部放空的状态,向来是他所贪恋的。
每一次对生活感到无力的时候,这一片小小的天地给了他喘气的机会,也给了他重新站起来的可能。这个地方是有魔力的,说不清,道不明,却是他卑微的生命里难以舍弃不能放掉的天堂。
这样一种习惯,就连匡雨也不知道。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是匡雨与姚湘九喜欢的地方,同时,它也是单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从日头当空一直到夕阳西下,不吃不喝,一动不动。这样的状态,雪根以为定是每个人都曾有过的。那是一种瞬间沧桑了整个世界的无力感。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想跟我谈谈吗
游雪根心下一惊,顺着声音望去。他倒不是怕,只是没有料想到。黑暗之中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越走越近,身体挡住了月光,只剩下无力描绘五官的轮廓。
匡雨在他身旁站定,双眉紧蹙,低着头俯看他。见他不动也不答,匡雨只好继续说道,早上的时候,我见到你了。你不会蠢到以为我和瑞宝之间有什么吧那不过是突发事件中的一个小片段。
游雪根终于有了反应。他笑出声来,双手撑着地坐起来。
对于他的反应,匡雨有些不大高兴。自己就怕这小子误会了什么,找了他大半天。他竟是这种该死的态度,真当他匡雨是好脾气的慈善家啊。
匡雨瞪着他,没好气地说,我不觉得很好笑。
游雪根仰起脸歪着头,嘴角噙着笑,还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匡大少是在跟我解释吗我可是记得,你是从不与人解释的。
臭小子,你欠揍。说你胖,你还给我喘上了,蹬鼻子上脸吧。
匡雨也是真没跟他客气,俯下身去在他胸口上杵了两拳。竟然调侃他,这小子摆明了找打。为什么不成全他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算是一种助人为乐的行为。
游雪根顺势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样子。
看着他如此拙劣的演技,匡雨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的人了,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这种低级的玩笑。他扭过头去不理他,自顾自地在草地上坐好。
我根本就没有用力。省省力气吧,我又不会对你怜香惜玉。
切,真没幽默感。我这不是看你情绪不高,娱乐一下嘛。
匡雨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双手撑着地面向后仰。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啊累不累
锦河的夜空最美。那样一种遥远却透彻的感觉,匡雨再没有在其他的地方看到过。原来,一个地方一片天,一种心境一片天。
听着雪根从身边坐起来的声音,他轻声开口,雪根,你知道的,我再也没有能力爱上别人了。
声音之中的苦涩让游雪根的心情更加难受。世界上到底还是有幸福的人的,为何自己身边的人都难以得到自己所爱呢
小雨,我相信你。我承认,我一开始被自己的眼睛蒙骗了。可我懂你啊。你一路走来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而且......而且......瑞宝的事情......以后与我无关了。
匡雨不答,只是轻轻拍了拍雪根的肩。
对了,小雨,那个女孩儿,我为什么会觉得她那样熟悉呢
匡雨苦笑着扭过头去看着他,双眼微微湿润了。
她很像她。你也这样觉得
雪根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早上的事,她也看到了。
那很好啊。
匡雨扯着嘴角看他,一副痞痞的样子。
游雪根白了他一眼,蹙眉道,臭小子,人家姑娘可是很伤心,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个没良心的。
我这是有良心。她是像她,却不是她。难道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