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赵安澜用雷霆手段暂时逼退了冲击顾家板车的难民,解差们也用鞭子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但解差头目心中的怒火却熊熊燃烧,几乎要把他自己点着了。
他凶狠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混乱的始作俑者宋老爷。
宋德坤,你个混账东西,是觉得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解差头目一声怒吼,几步就冲到吓得缩在角落里的宋老爷面前。
宋老爷本就因为自己闯下大祸而惊恐万分,此刻看到解差头目那要吃人的眼神,更是抖如筛糠,差,差爷息怒,我只是一时昏了头,差爷息怒啊。
一时昏了头,我呸!解差头目根本不听他辩解,一鞭子就狠狠抽了过去。
啪,啪,啪......
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抽在宋老爷的背上,单薄的囚衣瞬间裂开一道口子,宋老爷更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啊......
宋老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得满地打滚。
一时昏了头!!!你的一时昏头差点害死所有人,差点让老子交不了差。
解差头目越想越气,想到刚才差点失控的混乱,想到万一犯人被冲散或者物资被抢光,自己这差事就彻底砸了,甚至可能获罪。
他下手越发得毫不留情,鞭子如同雨点般落下。
我叫你一时昏了头。
我叫你管不好自己。
你差点害死老子和老子的兄弟们。
每一鞭都伴随着宋老爷凄厉的惨叫和皮肉撕裂的声音。
周围的流犯和难民都噤若寒蝉,无人敢上前劝阻。
宋愿儿吓得面无人色,想扑上去护着父亲,却被旁边的柳姨娘死死拉住。
柳姨娘看着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哀嚎不止的丈夫,眼中没有丝毫心疼,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深深的厌恶。
宋老爷被打得蜷缩成一团,背上、手臂上布满血痕,囚衣破烂不堪,粘着血污和泥土。
他进气多出气少,呻吟声也微弱下去,显然被打了个半死。
解差头目发泄完怒火,气喘吁吁地停了手,指着宋老爷骂道:把他给我拖到板车上去,要是死了就便宜他了。
两个解差嫌恶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奄奄一息的宋老爷扔上了一辆运送杂物的板车。
流放队伍在压抑和紧张的气氛中继续前行。
宋老爷趴在板车上,伤口火辣辣得疼,加上惊吓过度,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
照顾他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柳姨娘和宋愿儿身上。
宋愿儿看着父亲的惨状,哭哭啼啼,照顾起人来倒是挺尽心尽力的,不过柳姨娘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她名义上是在照顾,动作却极其敷衍。
给宋老爷擦拭伤口时,下手没轻没重,引得昏迷中的宋老爷痛苦呻吟。
喂水也常常是草草了事,水洒了大半,她看向宋老爷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冷漠。
之前山崩的时候,你为了自己逃命,直接把夫人推开了,夫人也因此丧命。
柳姨娘一边给宋老爷换着沾满血污的破布,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现在,你活该,你活该受这罪......
泥石流时宋老爷为了逃命,将发妻推倒的一幕,如同梦魇般刻在柳姨娘心里。
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宋夫人,宋老爷的做法,已经彻底浇灭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夫妻情分。
赵安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柳姨娘眼中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她照顾宋老爷时不加掩饰的敷衍。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宋德坤这种人,活着也是累赘,更是隐患。
既然柳姨娘恨他入骨,正好自己可以帮她一把。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柳姨娘身边,假装查看宋老爷的伤势。
在俯身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伤口沾了不少脏东西,又在发烧,若处理不当的话,怕是熬不过几日啊。
柳姨娘给宋老爷擦拭伤口的手猛地一顿,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她抬起头,撞上赵安澜那双平静无波、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
赵安澜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柳姨娘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赵安澜的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迅速地疯长着。
处理不当,熬不过几日......她看着板车上气息奄奄、痛苦呻吟的丈夫,再看看自己沾满污血的手,心中的可怕念头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之后几天,柳姨娘的照顾变得更加不尽心。
她不小心让宋老爷的伤口沾了更多脏东西,喂的水也越来越少,喂药时更是敷衍了事。
宋老爷的伤口迅速恶化,高烧持续不退,整个人迅速地衰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