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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驸马的声音低沉平稳,在一片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晰。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在公主近乎崩溃的注视下,轻笑道:殿下,您入戏太深了。
从你父皇用我母国万千百姓性命相胁,逼我做这个驸马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不可能再生出任何情爱。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浑身颤抖的公主,目光冷冽,像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住嘴!公主尖叫着,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她猛地想站起身,可发软的双腿已然难以支撑她的重量,一个趔趄便狼狈地摔回了宽大的座椅中。
这一定是公主此生最狼狈的一刻,她的胸脯剧烈起伏,指着驸马的手指抖的不成样子。
你胡说......你,你明明......她大口喘着粗气,想说你明明为我挡过刀,可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只能把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化作绝望的呜咽。
驸马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脸上笑意更深,也更冷,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若是我说的话你不信,大可听听其他人的。他的声音柔和,抬手缓缓指向我和爹爹的所在。与此同时,所有目光,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我和爹爹。
爹爹坐在那里,感受着四面八方惊疑不定的目光,半晌才缓缓站起身。我又一次拉住了他的衣角,却被他轻轻把手拍掉。
公主殿下,他声音平缓,我却能听出其中的兴奋。他蛰伏多年,为的不就是现在不知道您是否记得一位名叫林曦宛的女子
听到这个名字,公主浑身一震。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让驸马动心、被自己亲手逼死的女子,她本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再听见这个名字。
她是我的妻子。爹爹垂眸,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情,我很爱她,但是她五年以前自缢了,连份遗书都没留下。
事已至此,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天挡刀,是驸马与爹爹联手设下的局。目的只是让她放松警惕,让他们两个能为今天做更多的谋划!
可恨,她精明一世,却未曾想过,那柔弱女子的夫君,竟然是这般心机深沉之人。早知如此,就该干脆一点,直接赶尽杀绝。
看着公主失魂落魄的样子,驸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多年积怨终于有了出口,他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口不择言的恶毒,一句又一句重重敲打着公主的心。
周玉瑶,你以为我看你一眼,是因为对你有什么情意错了!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都能想起我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想起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生命!
你知道你有多脏吗每一次触碰到你,我都恶心得恨不得能剜掉那块皮肉!
他字字泣血,声声控诉,积压了半生的怨毒与仇恨,在此刻彻底决堤,将眼前这个毁了他一生的女人彻底吞没。
公主猛地向后仰,嗓子里发出濒死野兽一般的悲鸣,泪水决堤,将脸上精致的妆容冲花。
她拼命地摇头,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这样就能将那残酷的真相隔绝在外。
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像一双无形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脏,将其狠狠揉
捏。
与此同时,她感觉小腹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
裂般的绞痛,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失控地涌出,浸透了身上华贵的衣裙。
她甚至能闻到那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孩子......孩子!公主再次爆发出哀嚎,双手死死捂住下
腹,身体痛苦地弓起,像是一只被活活钉在案板上的虾。
鲜血迅速蔓延滴落,在她身下汇聚成一滩,看起来触目惊心。
方才还沉浸在驸马惊天控诉中的贵胄命妇们,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惊得魂飞魄散。
有人失手打翻了杯盏,清脆的碎裂声格外刺耳,尖叫声、慌乱的脚步声、杯盏倾倒的哗啦声一起炸开,整个大殿乱作一团。
太医,快传太医!混乱中,终于有人如梦初醒,声嘶力竭地高喊。
闻言,马上有人冲向了门口,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公主如今的样子,明显耽搁不得了。
其他人也如受惊的鸟兽一般仓皇后退,空出中间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