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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月子的时候,恰好是春闱放榜那天。
杨文一早便兴冲冲地出了门。
临走前,嘱咐我做一桌子好菜,等着他回来庆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然而傍晚他回来时,脸上却阴云密布。
我知道,他又落榜了。
他心情不好,喝了许多酒。
我扶他上床歇息时,被他一把推倒。
我脸色发白地拽住衣衫,杨文不悦地道,你不是出月子了吗
我难以启齿。
因为孩子太大,下面撕
裂了,还未长好。
杨文被扫了兴,鄙夷地看我一眼。
你一个失去贞
洁的女人,我还愿意要你,已经是我仁慈,别不识抬举!
说完,他气冲冲起身离开。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握紧双手。
我失去贞
洁,难道不是因为他哭着求我的吗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指责我
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是一个女人
如此荒谬,却又理所当然。
那天杨文离开过后,一连三天未曾归家。
我不想管他去了哪儿,但家里没有银子买菜了。
我去他的书房想拿些银子,却发现我从侯府带回来的那个箱子空了。
没办法,我只能出门去找杨文。
他常去的书阁,友人家找了个遍,都不见人。
最后一处我能想到的,是他那群文人朋友喜欢的酒楼。
然而刚踏进大门,迎面就飞来一个碎裂的茶盏。
我惊魂未定地躲过,才注意到小二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每日来这里喝醉,喝醉就算了,还这么能破坏。
嘘,你知道他是谁吗!不要命了
我扫了大厅一眼,没看到杨文的身影。
正要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宋夫人留步!
我转头,见段修霖身边的小厮正从二楼朝我奔来。
我没能走掉。
他把我带到包厢,说,宋夫人帮小的劝劝侯爷吧。
夫人走后,小少爷夜里总是啼哭不止,只有侯爷亲自抱,才肯止住哭声。
侯爷只好夜夜亲自照料,近日才终于得闲,出来放松放松,谁知总是一不小心就喝多,再这么下去,那些言官该弹劾侯爷了。
包厢门推开,我和醉醺醺的段修霖对上视线。
我一愣,这般憔悴潦草的模样,几乎和第一次见他时判若两人。
段修霖也盯着我,半晌忽然大喝,你这个抛夫弃子的女人,还出现在本侯面前做什么!
我:......
小厮朝我哀求地作揖,随后闪身出了包厢,还带上了门。
我拘谨地走到段修霖身边。
他依旧用那愤怒中带着哀怨的表情盯着我。
我慢慢道,侯爷,我只是用来借腹生子的妾,你不是我的夫。
段修霖眉头一皱,霸道地道,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我沉默片刻:
侯爷,你说过,我愚昧,无知,卑贱,你不记得了吗
段修霖张了张嘴,面色一时凝滞。
夫人高贵典雅又有才情,她才是侯爷的妻子,侯爷要好好对她才是。
我拿走他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出门前,身后传来段修霖饱含醉意的声音,那儿子呢,你一点也不想他吗
我顿住良久。
而后什么都没说,合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