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到了医院,他凭借着记忆来到第十层沈望秋她妈的病房门前。
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他拉过一个路过的护士,着急地问:
里面的病人呢
护士皱眉扫了他一眼。
几天前就去世了,家属没有告诉你吗
这段时间的医药费一直没有给,不得已之下病人去世后我们只能把人从病房里推出来,她女儿来接她的那一天才把药费结清,现在人估计已经火化了。
齐修远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可能,这段时间他一直让人给沈望秋她妈付医药费,怎么会一直没给
沈氏已经倒闭了,沈望秋在京城又没什么朋友,在icu住了那么多天少说几十万,她哪来那么多钱。
他扯过护士的胳膊着急地追问:
那她女儿后来去哪了,你知道吗
护士摇摇头。
哎哟,这些事我们怎么知道,只是那小姑娘看起来怪可怜的,缴费的时候整张脸白到吓人,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样子,整个人穿的也是破破烂烂,估计掏出来的都是救命钱了。
看起来也是一个有孝心的孩子,医院给她打了那么多通电话怎么就不来呢,如果及时赶到,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可惜了。
说完,护士就端着盘子离开了。
独留齐修远一个人靠着墙,颤抖着身体捂着脸哭泣。
他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是他逼迫沈望秋给洛枝雪献血的那一天。
她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她妈真的出事了,也是因为他,才没能让她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齐修远不敢想沈望秋一个人送遗体去火化的路上该有多绝望,该有多恨他。
年纪轻轻,却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双亲。
酸涩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整个人贴着墙壁无力地滑下,蹲在地上呜咽起来。
一开始是哽咽,到最后变成了啜泣声。
齐修远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哭过了,上次这样子,还是在知道沈望秋流产的时候。
他以为沈望秋是那种可以为了钱,不惜害死自己孩子的人,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对她心怀芥蒂。
但是现在想来,十年了,难道还不足以让他看清楚沈望秋的为人吗
不知道多久,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喉咙里苦涩一片,眼睛酸涩不堪。
他站起来,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沙哑到不成样。
帮我查一下这十年来和沈望秋有关的所有事情,包括她摔下楼梯流产时候的监控录像,还有去拍卖行那一晚她的行踪。
做完这些,齐修远回了一趟家等消息。
他在手机里翻找了大半天,原本想选一张沈望秋最好看的照片作为手机屏幕。
但是他从头找到尾找了个遍,发现相册里都是一些工作的会议记录,要么就是和别的女人出去玩的时候拍下的风景照,几千张照片,竟然没有任何关于她的。
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合照,也被沈望秋丢掉了。
连他都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甚至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以至于现在人离开了,连找一张照片纪念,都找不出来。
在一起六年多,永远都是沈望秋在记录他们日常的点点滴滴,可他还嘲笑她,说她总是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沈望秋离开的时候,把别墅里关于她的很多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唯独把他送的东西留了下来。
她是铁了心,想要彻底离开他。
不知道找了多久,齐修远终于在手机里找到了唯一一张合照。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去港城旅游的时候拍的。
站在维多利亚港的烟花面前,沈望秋穿着一条被风吹起的白色连衣裙,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而他站在一旁,手虚搭在她的腰上。
后来沈望秋还笑话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拍照的时候还跟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
曾经的那份美好转瞬即逝,如今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他呆呆地抚摸着手机屏幕上沈望秋的脸,手指不断摩挲。
下一秒,助理的电话打进来了。
他立刻接起。
齐总,我们查到,有保姆看到说十年前夫人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才流产的。
齐修远手一抖,声音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那为什么保姆之前不说!
助理沉默一会,才叹息一声道出实情。
当时她收了钱,诬陷是夫人自己故意摔下去流掉孩子。
齐修远心里一片苦涩,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握着手机的手用力了几分。
继续说。
我们还查到拍卖会的那一晚上,夫人被一个男人拉进了厕所里,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才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救下。
齐修远呼吸一窒,脸色惨白,猛然想起什么。
那天他在女厕前听到的求救声,是沈望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