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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一眨眼的时间就是三年。
那个曾经轻狂年轻的男人也逐渐被时间磨平了棱角。
周聿年托着骨骼分明的下颚线,懒散地看向窗外的天空。
这三年他正式进入组织内,慢慢已经有了父亲的风采。
他很忙碌,忙碌到脚不沾地,几乎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事。
可是很偶尔的,在走神的瞬间,在看到大院绿化带里夏日怒放的龙沙宝石时,在看到雨后沾着晶莹露珠充满生命力的野草时,看到像打翻的南瓜汤一样金光灿灿的晚霞时。
周聿年都会想到许春惜。
出生在春天的许春惜,像野草一样顽强的许春惜,像蔷薇一样干净漂亮的许春惜,像落日一样灿烂耀眼的许春惜。
人与人之间的相逢和惦念就是很奇怪。
那只是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瓜葛的小姑娘,只是倒霉牵连被他撞到出车祸的女同志。
他们之间的相处甚至也只有那么短短的不到十天,周聿年甚至不知道许春惜家在哪里,今年多大。
可是许春惜最后那含着泪的笑容一直都停留在他心里,在莫名其妙放空大脑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三年过去,也从未褪色,清晰到像第一次见。
周聿年轻笑一声,揉了揉下颚骨。
不知道许春惜在香港现在怎么样了。
带许春惜离开京城的导演孙长青和他父辈有一些不浅的交情,有自己的嘱托,许春惜应该会在香港过得不错。
许春惜有拼劲有干劲,恰巧又是孙长青最喜欢的演员长相,她应该会在香港有很不错的发展吧。
周聿年咂摸了一下许春惜的未来,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让周聿年回了回神。
进来。
同事推门进来,往周聿年桌上丢了一份材料。
香港那边送来了个片子,想让我们帮忙送审,走我们的渠道上今年的金棕榈电影节。
周聿年点了根烟,将桌子上的材料漫不经心摸过来。
电影
同事嗯了一声。
我看过了,片子拍的不错,这几年大陆的电影行业刚刚开始进步,有一些港台的好片子愿意走我们的门路往国际上送去也是好事,真的出成绩了我们面子上看着也好看。
你抽空看看吧,导演也很有名,你应该也知道。
叫什么来着......哦,孙长青导演。
周聿年的手一下停滞在半空。
孙长青导演
许春惜当时,就是被孙长青导演手下的星探给带走的吧。
周聿年几乎瞬间就来了兴趣。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拆开牛皮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张彩印的剧照掉出来,正好落在材料的正中间。
画面上的女人——甚至可以用女孩来形容,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又亮,仿佛能看穿人心,穿着耀眼夺目的红裙,没有任何旖旎和魅惑的风情,生机勃勃到像春天第一朵怒放的芍药,只留下动人心魄的生命力。
是长大了的许春惜。
周聿年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他几乎差点认不出眼前的姑娘。
长得还和曾经一样,却完全褪去了满身尘埃,只留下无尽芳华。
周聿年下意识露出一个缱绻的笑容。
真好,那个让他的目光数次停留、让人心疼又坚忍的姑娘,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