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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泪如雨下,眼里的委屈和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天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翻涌:
冷掉的外卖盒堆在桌角,向晚晚摔碎杯子时尖利的咒骂,还有夜里惊醒时空荡荡的房间。
之前她不懂那个对她很好的伯母,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她觉得都是妈妈的错,只要妈妈回来一切都会变好。
可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妈妈不会回家了。
我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没有像从前那样温柔地替她擦脸。
糖糖却突然扑过来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指甲深深嵌进皮肤。
我用力挣开,站起身时裙摆扫过椅子,带起一阵风。
以后跟着爸爸好好过日子吧,今天这样的举动不要再做了。
她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而我没有回头,与沈辰逸错身而过时,我轻声道:
安顿好可以领证的时候,通知我吧。
身后糖糖的哭声还在继续,可隔了玻璃,那声音模糊得再也刺不进心里。
三天后,沈辰逸通知我领证,鉴于上次出现的事情,我没拒绝顾庭云陪同。
下车时,沈辰逸已经站在民政局门口。
走近我才发现他比上次更憔悴了,不过三天,他两鬓的头发都有些发白,下巴的胡须乱七八糟,眼下的青黑几乎要拖到颧骨。
他朝我走了两步,目光扫过我身边的顾庭云时,瞳孔一缩,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漫出来。
你这么迫不及待,是因为他
我皱紧眉,懒得跟他掰扯。
顾庭云伸手挡住他的路,冷冷开口:
沈先生,我是姜愿女士的代理律师。你刚才的言论涉嫌诽谤,现在,请道歉。
沈辰逸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眼神躲闪着看向我。
阿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觉得,我离了你活不了,只能攀附着另一个男人才能站着说话。
我打断他,声音平得没有波澜。
沈辰逸慌乱解释:不是的,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说着他甩开顾庭云的手,朝我走近。
阿愿,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有糖糖,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不想做保姆,我们就不做,向晚晚那边我重新给她找保姆,以后我不会再见她。
我后退半步,避开他的碰触,不屑轻笑。
沈辰逸,爽快一点去签字吧,别让我更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他伸在半空的手僵住,过了很久,才缓缓垂落。
我没再看他,跟着顾庭云走进大厅。
叫号声响起时,沈辰逸才低着头跟进来。
工作人员递过表格,我干脆利落签了字。
沈辰逸盯着我的签名看了许久,才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起身时,他很小声说了一句:阿愿,对不起。
我没停下步子,径直走向等在一旁的顾庭云,嘴角扬起释然的笑。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落在崭新的离婚证上,晃得人眼晕。
眼角余光瞥见门柱后缩着的小小身影,她脚下一红一蓝的袜子格外显眼。
我收回视线,脚步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