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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顾庭云说中午要带我去吃大餐。
我有些莫名,问他有什么好事。
他看着我手中的证件,笑道:祝我救命恩人,重获新生。
我一怔,浅笑点头。
半个月后,我的银行账户依旧静悄悄的。
顾庭云拿着离婚协议去法院时,我正忙着整理出国深造的申请材料。
三个月后法院宣判,胜诉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面签。
顾庭云说沈辰逸在法院门口找他要我的地址,却被追来的向晚晚拉走了。
自那以后,他再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六个月后,我登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
从新学校报道出来时,顾庭云捧着一束向日葵在校门口等着我。
我懂他的意思,却没有再踏入婚姻的勇气。
那天,我们在校园旁的咖啡馆坐了很久,离开时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没关系,路还长。
顾庭云回国那天,我去了机场。
他进安检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再见。
此后每一个节假日,他都会凑巧来我这出差。
两年后,我学成归国。
又过一年,我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全国设计比赛冠军。
领奖那天,我在观众席上看到了沈辰逸和糖糖。
沈辰逸两鬓的白发更显眼了,他望着我的眼神复杂又后悔。
而糖糖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姑娘,目光怯怯地落在我身上,又飞快地低下头。
他们之间隔着几排陌生的观众,像两条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我收回视线,对着话筒扬起嘴角,自信说出早已写好的领奖词。
路上,顾庭云告诉我,沈辰逸后来还是和向晚晚结了婚。
婚后,向晚晚以二胎照顾不过来为由,将糖糖送去全托小学,只有周末两天能回家。
沈辰逸的工资卡早被她攥在手里,连买包烟的钱都要打报告。
他原以为就剩一个孩子,向晚晚养胎又不上班了,家里能安生点。
哪想到向晚晚孕五个月的时候,小宝拿着铁皮玩具车趴在飘窗上往下扔,恰好砸中楼下散步的老太太。
对方家人找上门理论,向晚晚挺着肚子骂人家碰瓷。
被激怒的男人推了她一把,她摔在地上,孩子没保住,这事前后闹了两三个月才了结。
可不知怎的,向晚晚又突然迷上了麻将。
那天沈辰逸加班,她在牌桌上打得昏天暗地,把接小宝放学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小宝打不通她电话,只能自己摸索着回家,路上不小心被车撞了。
等医生通知要输入A型血的时候,沈辰逸才发现血型不对,小宝根本就不是他儿子。
那天,小宝还是没抢救过来。
后来,两人闹离婚。
向晚晚咬死了要分一半财产,沈辰逸不肯。
两人闹得很大,赶巧请的律师正好是顾庭云的朋友。
这个案子,前前后后闹了小一年。
最终还是沈辰逸顾忌脸面,先妥协,付出一半家当代价才终于结案。
事情尘埃落定后,沈辰逸才想起糖糖,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糖糖性子被磨得极其别扭,父女两根本就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谈心。
说到这,顾庭云有些犹豫问我:
阿愿,糖糖现在......过得不太好,要不要......
我缓缓摇了摇头,沈辰逸总归是她的亲生父亲,再差也不会真的亏待她。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玻璃,我望着远处亮起的灯火,轻声道:
人生这条路,谁都替不了谁。早一点学会自己走,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或许我不该这样冷血,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上辈子,我尽心当妈,用心当人妻子,把自己活成了陀螺,最终狼狈去世。
这辈子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想再做谁的母亲了。
往后余生,花开两朵,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车继续往前开,前面的路灯明亮得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