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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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尘埃落定。
我在欧洲站稳了脚跟。
我的品牌在时尚界崭露头角,一切都是新的。
左手手腕的伤彻底好了,但那道疤痕留下了,蜿蜒丑陋。
它时刻提醒我,顾齐曾怎样折断它。
陆言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我一杯。
他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温和,有礼。
和我认识的那些京圈子弟完全不同。
恭喜你,沫沫,庆功宴很成功。陆言的声音让人放松。
我接过酒杯,刚要道谢。
宴会厅的音乐停了。
交谈声也静了下去。
一股熟悉又令人排斥的气息侵入了这个空间,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身体僵硬。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我身后。
我转身。
顾齐站在那里。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茬,眼底是浓重的乌青。
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京圈太子爷,倒像个流浪了很久的赌徒。
看到他,我只觉得不适。
过去一年的平静生活,被他的出现彻底打破。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
顾齐向前一步。
然后,在所有人面前,他单膝落地。
京圈顾家的掌权人,就这样跪在我面前。
他拿出一个丝绒盒子,一枚硕大的粉钻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沫沫。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恳求。我错了。跟我回家。
回家
我看着他,像看一个荒谬的笑话。
七年的折磨,一次点天灯,一只被生生折断的手腕。
他一句我错了,就想抹去一切
我没有动,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顾先生。我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温度。我们不熟。
陆言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腰。这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顾先生,请你自重,苏沫是我的女伴。陆言的声音温和,但立场明确。
顾齐缓缓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恳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那种阴鸷和占有欲。
他没有看陆言,他的视线锁定在我身上。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手一扬,照片散开,飘落在地上。
我低头。
呼吸停滞了。
照片上的人,是奶奶。
她在瑞士疗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她在午睡。
她在护工的搀扶下散步。
每一张照片的角度都说明,拍摄者离她很近,而且是偷拍。
我花费巨大代价建立的安保系统,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顾齐找到了我唯一的软肋。
老人家身体不错。顾齐开口,语气平淡得可怕。瑞士的空气确实养人。
他向前逼近一步。
但是,京城的医疗条件更好。他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们能听见。你是现在跟我走,还是希望我派人把老人家‘接’回京城,好好照顾
我的血凉了。
照顾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最恶毒的威胁。
我不能拿奶奶冒险,绝对不能。
前世的无力感再次淹没了我,无论我逃多远,他总有办法把我拽回泥潭。
陆言握紧了我的手:沫沫,别怕,有我在,我们可以报警,可以......
不用了。我打断他。
顾齐的手段,不是正常的法律途径能解决的,我也不能把陆言也拖下水。
我用力推开陆言的手。
我看向顾齐,那个毁了我一世,现在又要来毁我第二世的男人。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冰冷。我跟你走。
顾齐伸出手,想要拉我。
我避开他的手,径直向宴会厅大门走去。
身后,是陆言的呼喊,和顾齐得逞后压抑的呼吸声。
我的庆功宴,终究成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