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动了一下。
不是我想动，是那根缠着黑丝的指尖自已抽了抽，像被谁在背后偷偷掐了一把。全身骨头还跟碎瓷片似的拼不回去，可这根手指偏不听话，颤巍巍地往系统界面飘。
上一秒我还以为自已快成舍利子了，下一秒这破系统居然真让我活了过来。
界面闪得像老式灯泡接触不良，但那行字清清楚楚：【初级商城已解锁】。
我咧了咧嘴，牙龈还在渗血，笑起来跟哭差不多。“你可算干了件人事。”
左手哆嗦着点开商城，右臂连抬都抬不起来，更别提甩掉指尖那条赖着不走的黑丝。它现在老实了，趴在我皮肤上一动不动，像个休眠的寄生虫，可我知道，它在听。
商城首页，琳琅记目。
说得好像真有啥好东西似的。
第一件：「二手袈裟（防御+1）」，标价200点。
我盯着它，心里默念：这年头连系统都搞促销，还非得把“二手”俩字写得特别大，生怕买家不知道穿的是别人脱下来的。
往下划，第二件：「观音姐姐签名照（泛黄款）」，驱邪+3，售价150点。
我眼皮一跳。那张照片我见过，观音笑得慈眉善目，背景云雾缭绕，仔细看，那云团形状活脱脱是只巨手。上次它眨了眨眼，吓得我差点把系统界面摔出去。
可这回，它属性栏写着“驱邪+3”，比袈裟还猛。
我冷笑：“你这是卖防具还是卖周边？观音姐姐知道你拿她签名照当法器卖吗？”
再往下，「过期金刚杵（攻击+2）」，300点，备注写着“保质期已过，雷劫效果减半”。
我翻白眼：“合着这玩意儿还能炸？过期了是不是一敲就散？”
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差点被我忽略：
“信仰点可由净化邪祟转化，转化率：1:1。”
我盯着这行字，心跳慢了半拍。
原来不是我杀鬼给点，是——我把它们的阴煞，变成了功德？
难怪每次念经完，系统都叮一声，跟收银台扫码似的。感情我干的是“邪祟回收再利用”的环保事业。
我收回视线，最终落在袈裟上。
攻击可以靠木鱼砸，念经也能震退妖物，可防御这东西，得实打实穿在身上。再说了，谁见过和尚拿着金刚杵冲锋的？那不叫降妖，那叫行为艺术。
指尖一沉，我点了“兑换”。
【扣除信仰点200，获得「二手袈裟（防御+1）」】
袈裟飘出来，灰扑扑的，边角磨得发白，领口还有个不起眼的补丁。我拿鼻子一嗅，一股陈年霉味混着香火气，像是从哪个破庙拆迁现场抢救出来的。
但我没嫌弃，抖开就往身上套。
刚披上肩，指尖那黑丝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倏地缩回我皮肤浅层，不动了。
我一愣，低头看它。
它也“看”我，虽然没眼没嘴，可那股阴冷劲儿，明显怕了。
我乐了：“你也有今天？”
正想再试探，胸前袈裟突然微微发烫，一道极淡的金线从领口蔓延至心口，一闪即逝。
系统提示音响起，不再是冷冰冰的机械腔，反而带了点暖意：“功德墙雏形激活，可收纳信仰之力。”
我猛地坐直。
“功德墙”？
我调出系统界面，果然，原本空荡荡的储物格旁边，多出一面半透明的墙影，上面浮着几行小字：
【当前信仰点：300】
【累计净化阴煞：37缕】
【功德转化率：100%】
我盯着那行“累计净化阴煞”，脑子里轰地炸开。
原来我不是在攒点，是在炼鬼。
它们吸人血，我吸它们的命根子，转手变成信仰点，再买装备回来打它们——这不就是典型的“以战养战”吗？
我咧嘴笑了，笑得牙龈又裂开一道口子。
“原来你这系统，不是寒酸，是抠门抠出了经营哲学。”
我伸手摸了摸袈裟，温温的，像晒过太阳的老棉被。把二手木鱼搁在胸前，轻轻敲了一下。
“当。”
金光微闪，比之前稳多了，像是老灯泡终于接上了稳定电压。
庙外黑雾还在，三丈外凝成一圈，不进也不退，像在等什么。
我冷笑：“等我虚弱？等我脱力？等我自爆经脉？”
我偏不。
我盘膝坐正，把残经摊在腿上，没高声念，也没咬舌逼自已清醒，而是——小声念。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可袈裟却微微发烫，功德墙上的数字一闪，像是在充电。
我闭眼，内视经脉。
那股泡面卡退去后的碎玻璃感还在，可随着经文低诵，残余的阴气竟被一点点抽走，顺着经脉流向丹田，再被系统“呑”进功德墙里。
每净化一丝，L内就松快一分。
我嘴角扬起：“原来念经不是消耗，是反向充电。”
难怪系统非逼我念，还搞什么“新手指南”“念十遍吓退小鬼”。它压根不是让我当和尚，是让我当——邪祟充电桩。
我越念越顺，声音虽低，却稳定。袈裟上的金纹时隐时现，像呼吸。
指尖那黑丝又动了，这次不是抽搐，是缓缓往回缩，缩进我皮肤深处，像是躲进地窖的老鼠，不敢见光。
我察觉到，没停经。
反而加重了音节，用鼻腔共鸣把声波压得更沉。
黑丝末端那个歪了一笔的“卍”符号，微微发红，像是被烫到了。
我笑了：“你还真怕这个？”
我故意把木鱼挪到它旁边，继续敲。
“当。”
金光一荡，黑丝猛地蜷缩，整条都缩进了我指尖皮下，只剩一点黑头露在外面，像根扎进肉里的刺。
我懒得管它。
反正它跑不了，我也走不了。
不如继续“充电”。
我闭眼，继续低诵《大悲咒》，一遍，两遍……十遍后，L内经脉的刺痛减轻了三成。功德墙没涨点，但那股“被阴气侵蚀”的黏腻感，消失了。
我睁开眼，看向系统商城。
刚刷新。
新上架一件：「驱邪香（燃烧后可引小鬼现身）」，售价100点。
我盯着它，笑了。
“你这是嫌我活得太安稳，想让我主动招鬼？”
我手指悬在兑换按钮上，没点。
300点，买了香，只剩200，袈裟刚到手，再遇妖王，还是得跪。
可如果不买……
我抬头看向庙外那圈黑雾。
它们在等我虚弱，等我松懈，等我自燃经脉。
可它们不知道，我现在，能一边念经，一边恢复。
能一边挨打，一边升级。
能一边被阴煞侵蚀，一边把它们炼成功德。
我缓缓抬起左手，把木鱼放在黑丝缠绕的指尖旁。
低声念出第一句经文。
金光微闪。
黑雾，退了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