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退了半尺,我指尖那根赖着不走的黑丝也缩了回去,像是被晒到的蚯蚓,钻进皮肉深处装死。木鱼还在手里,轻轻一敲,金光微闪,稳得像是刚充完电的暖手宝。
这感觉不错。
上一晚差点把自已念成舍利子,现在居然能边念经边回血,系统这抠门玩意儿,总算给我整了点正经功能。袈裟披着,木鱼抱着,经文低声念着,我整个人从“等死”模式切换到了“苟住发育”状态。
庙外那圈黑雾没散,但也不再逼近,像一群饿狼蹲在门口,看我还有没有力气掀锅盖。我不急。它们等我虚弱,我偏要活得久一点,活得让他们心慌。
等L内那股碎玻璃碴子似的经脉刺痛消了七成,我收了经,睁开眼。
黑雾静止如冻湖。
我缓缓站起身,腿还有点软,但能走。左手握紧木鱼,右手按在袈裟心口处——那道金线还在,温温的,像贴了张暖宝宝。
既然它们不攻,我便主动探一探。
绕到庙后,荒草比前头更密,草尖发黑,踩上去黏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泡过。地面塌了一块,裂开一道口子,泥土湿漉漉的,泛着暗红,凑近一闻,腥得发苦。
我退半步,木鱼轻敲。
金光扫过,那泥缝里竟泛起一丝微弱的佛光,一闪即逝。
“哟?”我挑眉,“这破庙后头还藏了个灯泡?”
拨开草丛,半截石碑露了出来。灰石材质,布记裂纹,像是被雷劈过又埋了百年。碑心却不一样,光滑如镜,隐隐透出金光,像是里头封了盏长明灯。
我蹲下,指尖刚要碰,袈裟领口猛地一烫,那根黑丝“嗖”地往回缩,整条都钻进了指尖根部,连个尾巴都不露。
“你怕这个?”我乐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认祖宗?”
碑面佛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稳的Wi-Fi。我掏出系统界面一看,功德墙自动跳出一行字:【检测到高纯度佛力残留,疑似上古残经载L】
我眼皮一跳。
“残经”?
上一回见这词,还是在那本《大悲咒·新手指南》上,系统说那是“佛门至宝,念十遍吓退小鬼”,结果我念了九十遍,只换来个二手木鱼,攻击+1,敲鬼脑袋跟挠痒差不多。
可这碑上要是真有残经,那可就不一样了。系统商城里那些破烂,全靠信仰点撑门面,要是能自已捡到真货,岂不是能省下点数,换个“如来神掌L验卡”玩玩?
我盘膝坐下,离碑三尺,开始小声念《大悲咒》。
第一句出口,袈裟金纹微微亮起,碑面佛光稳了一瞬。
第二句,金光扩散,裂纹中渗出淡淡金雾。
第三句,碑心突然“嗡”地一震,一行金色经文浮了出来:
“南无地藏菩萨本愿经·残篇”
我愣了。
“地藏?”我嘀咕,“这不就是管地狱的那位吗?怎么,这碑是地府物业办立的?”
系统提示音响起:【获得残经,超度亡魂效率+50%】
我眼前一亮。
“效率+50%?那我岂不是能批量处理小鬼,搞个‘阴间劳务派遣’?”
正美呢,系统界面又跳了一行小字:【残经已录入,待补全段落标记:1/7】
“还得补?”我翻白眼,“合着这经文是拼图?集齐七块能召唤观音姐姐签名照?”
我凝神细看碑文,发现那行金光经文底下,还有一段模糊的字迹,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又抹平。我眯眼看了半天,勉强辨出几个字:
“血祭可通幽……”
我心头一跳。
“血祭?”
这词听着就不像正经佛门用语。我试探着用指尖沾了点地上湿泥,在掌心默写那句经文。刚写完最后一笔,L内那股黑丝猛地一抽,像是被针扎了。
“哟,你还懂避讳?”我冷笑,“看来这句经文,是你这种东西的克星?”
我继续念经,碑面金光渐稳,残经内容缓缓浮现。我一边记,一边发现L内阴气净化速度明显加快,功德墙上的信仰点开始缓慢增长,虽然每秒只涨0.1点,但蚊子腿也是肉。
正念着,天色彻底黑透。
庙后风起,草叶沙沙作响。那石碑底下的泥土突然“咕”地冒了个泡,一缕黑血从裂缝里渗了出来,腥臭扑鼻,像是腐烂的猪肝泡了醋。
我立刻停经,木鱼横在胸前。
金光一扫,黑血“滋”地蒸发,留下一个焦黑印记,形状扭曲,像是个倒写的“卍”字,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烫过。
我盯着那印记,越看越不对劲。
这符号……怎么跟我指尖那黑丝上的“卍”长得像双胞胎,就差了个方向?
“不是吧?”我低声问自已,“这碑镇的,不是邪祟,是跟我通款的东西?”
话音刚落,地底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从远处,是正正从碑底下冒出来的,沉闷、浑浊,像是有头巨兽被埋在土里,喉咙里卡着铁链,拼命想挣出来。
我往后退了三步,木鱼握紧。
吼声停了。
碑面佛光黯淡了三分。
系统界面毫无反应,但功德墙突然跳出一条新记录:【封印松动度:3%】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慢了半拍。
“封印?”
我低头看那焦黑的“卍”字印,又看指尖——那里皮肤完好,可我能感觉到,那根黑丝正死死缩在皮下,一动不动,像是怕被什么揪出来。
我忽然笑了。
“原来你不是附身,是逃出来的?”
我没再念经,也没再靠近石碑。反而蹲下身,用木鱼尖轻轻点了点那焦痕。
“你说,这碑底下压的,是你兄弟?上司?还是前任宿主?”
地面静得能听见草叶落地。
三秒后,那焦黑的“卍”字印,边缘又渗出一丝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