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人被劫走了,别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荷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顾窈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我早就三令五申,叫你别和那院的人起冲突,你怎么还是如此冒失?”
小荷的抽噎声小了些,怯生生地看着她。
顾窈瞧她一身的狼狈,想着她到底年纪小,没忍心继续苛责。
“去匣子里拿钱,找府医开点药吃,这几日你就不必伺候了。”
哄走了小荷,她亲自去了一趟杨彩萍的碧水阁,却吃了个闭门羹。
来传话的丫鬟拿鼻孔看人,“冯东家给我们姑娘量完衣服,就已经送走了,姑娘若有怨气,大可去找侯爷做主。”
顾窈立刻反应过来,冯四娘没见到她是不会自己走的,定是被人扭送出去的,而且依杨彩萍的性子,一定不会再让冯四娘进来找顾窈,下她的脸面。
她思虑再三,决定趁天黑亲自出去一趟。
入夜,顾窈换了一套下人的衣服,戴上长帷帽,从侧门偷偷离开了。
西角门,一个小丫头探出头,确认顾窈离开后,小跑着回了碧水阁。
她朝杨彩萍道:“主子,奴婢瞧得真真的,那人虽然穿着下人衣服,分明就是顾窈!”
杨彩萍勾起唇角,“我就说嘛,做件衣服而已,那彩韵轩的掌柜什么时候亲自上门了?再说了,以顾窈那个明哲保身的性子,会亲自跟我要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那丫头也附和道:“大半夜的偷溜出府,能有什么好事?别是会情郎去了吧?”
杨彩萍越听越兴奋,摩拳擦掌道:“你去派人盯着,我去找侯爷,抓贼抓脏,抓人抓双,无论她犯了哪一样,我定要她当场人赃俱获!”
两个人兵分两路,杨彩萍打听到李聿在书房,便匆匆赶来,却被人拦在门口。
小厮通报后,出来的却是陆慎。
“侯爷休息了,你有什么事?”
杨彩萍用帕子包着银锭,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讨好道:“咱们府里出了内贼,我特意来向侯爷禀报,求陆侍卫替我通传一二吧,”
陆慎看都没看那包银子,直接掀翻在地,“这点小事也敢拿来让侯爷烦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彩萍见他要走顿时急了,飞快解释:“陆侍卫,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内贼不是别人,就是顾窈!侯爷的枕边人做了龌龊事,侯爷不能被蒙在鼓里啊!”
陆慎脚步一顿,脸色冷得可怕,“你说谁?”
杨彩萍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顾……顾窈。”
陆慎停下了。
他从小就跟着李聿,这世上若说谁最了解李聿,他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顾窈在他家主子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没有实证,陆慎自然不敢去烦李聿。
可事关顾窈,他又不能不重视。
陆慎转身,“带我去看看。”
杨彩萍犹豫一瞬,立刻带着陆慎上了路。
陆慎是李聿的左右手,他去和李聿去也没有多大区别,定能让顾窈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到了彩韵轩,负责盯人的丫头立刻迎上来,“主子,顾窈就在里面,一来就被那掌柜的带到里间去了,门关得死死的,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杨彩萍添油加醋道:“陆侍卫,您也看到了,要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陆慎没理她,直接从墙上翻进去,寻到了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耳朵贴在隔间的门上。
他的轻功十分老练,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屋内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个女人的影子。
一长一少两个女子的声音先后响起。
“姑娘,这事实在难办,万一叫侯府的人发现了,我可就没命了……您就别为难我了。”
“你怕什么,出事了自然有我给你兜着!你听我的……”
陆慎提起半口气,紧紧捏住了腰间的匕首,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去杀人。
“冯掌柜,杨彩萍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你帮我给她的衣服加点料,让她浑身痒痒,也好给我出口气!”
陆慎一贯面无表情的脸更冷了。
什么内贼,什么勾搭,不过是两个女人拈酸吃醋的小把戏。
大半夜的,这蠢女人耍他玩呢?
他一个翻身从二楼跳下来,懒得再看杨彩萍,直接走了。
杨彩萍一脸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猜测:“是不是……看见顾窈的丑事,去向侯爷回禀了?”
杨彩萍恍然大悟,“肯定是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顾窈是怎么死的!”
“主子,可……万一什么事都没有,陆侍卫嫌烦才回去的呢?”
“闭嘴!”
杨彩萍嘴上呵斥,心里却忍不住慌张起来,大半夜把陆慎叫来,若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岂不是白白得罪了他?
她思量一瞬,咬牙道:“你去,找几个脏乞丐堵在门口,等顾窈出来就扑上去,人越多越好,就算什么事都没有,也决不能让顾窈毫发无损地离开!”
另一边,陆慎走后,顾窈打开门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没人了,才把冯四娘带到漆黑的阁楼说话。
冯四娘长舒一口气,低声道:“还好东家早早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你,不然这次就暴露了!”
顾窈摆摆手,示意她闲话少说,“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冯四娘一拍腿,“前些日子苏州分店给我们送来一批料子,走的水路,谁知半路遭了水匪,原本只是赔些钱,也不打紧,只是……”
她担心地捏了捏拳头,“只是那批货里有一盒子孔雀羽线,公主府半月前就定了,要给公主的男宠做一件披风,下个月就要交货,现从苏州调来根本来不及!这可怎么办才好,公主府咱们可得罪不起啊!”
“公主?可是……舞阳公主?”
看着冯四娘面色苍白地点头,顾窈也紧张起来。
舞阳公主是陛下的幼女,从小骄纵跋扈,视人命如草芥,顾窈在京中听过好几桩她逼死人命的故事。
这位行事乖张的贵人,恐怕还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不敢杀的人。
冯四娘焦急道:“东家,您想想办法,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顾窈没说话,而是伸手掀开阁楼的纱帘,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
只见一个小丫头领着五六个不知来路的男人,躲在黑暗处,直直盯着彩韵轩门口。
“四娘,别怕。”
顾窈瞥了眼躲在暗处的一主一仆,冷笑道:“这不是有两只现成的替罪羊么?”
抢男人可以,断她的财路可不行。
杨彩萍既然想害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