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我不适地眯起眼。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谢容与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的手还紧紧攥着我的手。
他的睡颜憔悴不堪,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下巴上冒出凌乱的胡茬,连睡着时眉头都紧锁着。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他立刻惊醒。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你醒了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手忙脚乱地按呼叫铃,又赶紧倒了杯水,动作慌乱得把水洒了一地。
别急......慢慢喝......
他小心翼翼地把吸管递到我唇边,手指在发抖。
我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所有尖锐物品都不见了。
窗帘的拉绳被拆掉,连床头灯的开关都被胶带封住。
纸杯、塑料餐具、软质牙刷......
他把我保护得密不透风,连自杀的机会都不给。
谢容与红着眼眶,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别再吓我了......我承受不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
在意识深处,我轻声呼唤：【系统。】
【宿主,我在。】
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
【我要脱离这个世界】
【宿主,强制脱离是需要代价的。】
【代价是什么】我问道。
【回到原世界后,您的身体会进入虚弱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系统顿了顿,【可能会昏迷数日。】
我毫不犹豫：【我同意。】
【好的,一天后您将彻底在这个世界死亡。】
谢容与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抓紧我的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医生！
我主动牵着谢容与的手,对他笑了笑：
推我出去走走吧。
他愣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
手忙脚乱地找来轮椅时差点被输液架绊倒。
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他却紧张得满头是汗,不断问我冷不冷,要不要加条毯子。
等你好了,我们去马尔代夫好不好
他蹲在轮椅前替我系围巾,手指抖得厉害,你以前说想看荧光海。
阳光落在他憔悴的脸上,照出那些新生的细纹,
或者......或者你想去其他地方我们搬家,去个新城市......
我伸手拂过他凌乱的鬓发。
这个动作让他浑身一颤,眼泪直接砸在了我手背上。
他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未来规划。
答应我好不好
夜里他跪在床边,把脸埋在我掌心,
别再吓我了......
我点点头,他立刻欣喜若狂地吻我的手指。
却不知道我答应的是系统今晚的脱离程序。
他难得睡了个好觉,甚至带着笑。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终于舒展的眉间。
我最后一次凝视这张爱恨交织的脸,在意识深处轻声道：
【系统,开始吧。】
谢容与在清晨惊醒时,我的身体已经冰凉。
他先是轻轻推我：
老婆,该吃药了......
发现不对劲后,整个人凝固成一座雕像。
医生带着护士推着担架进来时。
谢容与猛地从床边弹起来,像头护食的野兽般张开双臂挡在我前面。
出去！
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球布满血丝,她只是睡着了！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
谢先生,请您节哀。我们需要为谢太太......
闭嘴！
谢容与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砸过去,碎片在医生脚边炸开,
她体温还是暖的！你们没看见吗！
他转身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
老婆......你别睡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我......
护士想上前给我盖上白布,谢容与突然暴起,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不准碰她！
他像抱易碎品一样把我搂进怀里,脸颊贴着我的额头,
她最怕冷了......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医生示意保安上前,谢容与立刻收紧手臂,整个人蜷缩着护住我的身体：
滚！都滚出去！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她昨天还说要陪我去马尔代夫......她答应过的......
病房里回荡着他支离破碎的呜咽。
他固执地用毛毯裹住我逐渐僵硬的身体,像哄孩子般轻轻摇晃：
睡吧......我守着你......这次我哪儿都不去......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帘,落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
谢容与突然笑起来,温柔地对着空气说：
别怕......我马上就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