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序站在窗前,目光始终锁定在街对面的花店。
这已经是他住在这里的第七天。
花店的蓝色木门被推开,秦北栀抱着一盆新鲜的薰衣草走了出来。
她穿着简单的亚麻长裙,阳光在她发梢跳跃,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这片南法风光里。
盛淮序的指尖无意识地抵在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身影。
花店门口的风铃清脆作响。
“今天的花材很新鲜。”秦北栀踮起脚尖整理着架子上的满天星,头也不回地对刚进门的客人说道。
“是我来早了。”林修远笑着将一杯热咖啡放在柜台上,“昨晚值班,顺路来看看你。”
秦北栀转过身,接过咖啡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得像是已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
街对面,盛淮序猛地攥紧了拳头。
咖啡杯在他手中碎裂,滚烫的液体溅在西装裤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正午的阳光灼热起来,秦北栀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终于走向一直站在街对面的男人。
“盛淮序,”她叹了口气,“你这样会影响我做生意。”
盛淮序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哪里还有半分南城太子爷的模样。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沙哑:“我只是想看看你。”
“现在看够了?”秦北栀平静地问。
盛淮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北栀,”林修远从店里走出来,将一顶遮阳帽戴在她头上,“下午预约的供货商快到了。”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盛淮序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秦北栀的手腕:“我们谈谈。”
林修远见状皱起眉,想要上前,却被秦北栀轻轻拦住:“没事,我和他说清楚。”
花店后巷弥漫着玫瑰的香气。盛淮序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千言万语哽在喉咙。
“我知道错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颤抖,“一开始我确实把你当成若歆的替身,我眼瞎心盲,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秦北栀安静地听着,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湖水。
“如果重来一次……”盛淮序红着眼眶上前一步。
“没有如果。”秦北栀轻声打断他,“盛淮序,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重来一次』的事情。”
一片玫瑰花瓣被风吹落,轻轻飘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你知道吗?”秦北栀突然笑了,“其实我该谢谢你。”
盛淮序怔住。
“如果不是你选择救姜若歆,让我彻底死心,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望向巷口等待的林修远,眼神温柔,“原来被人在乎是这种感觉。”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盛淮序的胸腔。
他想起过去五年,秦北栀是怎样一次次站在他身后,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他,却从未回头看过她一眼。
“栀栀……”他声音哽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盛淮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那枚曾经戴在她手上的订婚戒指,如今被他摩挲得发亮。
“我本来想,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你,就把它还给你。”他苦笑了一下,“但现在看来,你并不需要它了。”
秦北栀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轻轻摇头:“它已经不属于我了。”
盛淮序的手指微微发抖,戒指在他掌心泛着冷光。
“你知道吗?”他忽然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嘲,“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那天在游轮上,我选择的是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秦北栀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没有如果,盛淮序。”她轻声说,“我们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盛淮序站在原地,看着她和林修远并肩离去的背影。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融在一起,美好得刺眼。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夜,秦北栀发着高烧等他回家。
当他终于醉醺醺地推开门时,那个傻姑娘还强撑着在沙发上等他,手里紧紧攥着一盒退烧药——她自己都烧到39度了,却只记得他电话里说有点头疼。
当时的他是怎么做的?
哦,他想起来了。
他皱着眉头推开她:“别碰我,烦不烦?”
花店的门再次关上,风铃声渐渐消散。盛淮序站在异国的阳光下,终于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永远。
就像普罗旺斯的薰衣草,错过花期,就只能再等来年。
而他心上的那株,早已枯萎在了那个秦北栀沉入海底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