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是万物生发的本源,是花神一族最纯正的神力,它沿着枯槁的茎秆,飞速窜向每一根焦黄的枝条,每一片卷曲的叶子,以及深埋土中几近腐烂的根系。
“娘娘,您没事吧?”春桃被她晃悠的身子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稳。
“没事没事,蹲久了腿有点麻。”花无眠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脸上挂着憨憨的傻笑。
宫人已经端着白瓷碗和小醋碟回来了,碗里的淘米水还带着些米粒浑浊的白色。
“这水要怎么浇?”孟觅双好奇地问。
花无眠凑过去,伸出手指蘸了点醋,在淘米水里不轻不重地点了三下。
她煞有介事地拿起一根小木棍搅了搅,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童谣:“花花草草快快长,长得不好我心伤”
张婉婷看得眼角狂抽。
这哪里是救花,这分明就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好了。”花无眠把碗递给孟觅双,“从盆边上,一圈一圈地慢慢倒,别太快,让土都吃进去。”
孟觅双接过碗,真就照着她的说法小心翼翼地将那碗普普通通的的淘米水浇进了花盆。
做完这一切,花无-眠便拍拍手站到了一旁,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她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花,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杵着,好似在安静地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走。
一刻钟。
半个时辰
日头渐渐偏西,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可那盆被寄予厚望的无尽夏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枯黄的叶子还是枯黄,耷拉的花球还是耷拉,没有半分要活过来的意思。
琉璃亭那边,看客们早就没了耐心,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就说她是骗人的吧?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还惊动了皇后娘娘,真是胆大包天!”
张婉婷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浓,她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面露不耐的皇后,心中得意非凡。
她就知道,一个傻子能掀起什么风浪?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亲眼所见,这花无眠戏耍君上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上前说几句“公道话”,彻底把花无眠钉死在耻辱柱上。
孟觅双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焦急地看着花无眠,可花无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专注地望着那盆花,仿佛在看什么绝世珍宝。
春桃急得手心全是汗,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嘴唇都快咬破了。
“花妹妹,”张婉婷终于忍不住,她的神色中带着些胜利者的姿态,柔声开口道:“这日头可就要落山了,你说的日落之前眼看着就要到了。这花儿怎么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呢?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们大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加重了现场紧绷的气氛,众人不悦的情绪渐渐涌起。
皇后的凤眸也微微眯起,看向花无眠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以花无眠的惨败收场时,一直沉默的花无眠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她伸出手指指向那盆花最底部,声音里带着欣喜。“你们看。”
花无眠的声音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盆花最底部,紧贴着土壤的一片最不起眼的,已经焦黄得像干柴的叶子边缘,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绿意。
那抹绿意极淡,淡得仿佛是夕阳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