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开眼,望向窗外漆黑的山林。
雪已停,月光洒在枯枝上,像一层薄霜。
他忽然想起林晚照抱着昏迷的林婉婉走出废墟时的样子——没有恨,没有嘲讽,只有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哪怕你是被制造出来的,我也承认你活着。
“真正的林晚照,不会为别人牺牲?”他低语,声音沙哑,“可她早就一次次在替别人活。”
他合上日志,将它塞进战术背包。
风再次吹动残页,仿佛有谁在低语。
他知道,霍文渊或许以为自己赢了——用科学解构人性,用实验定义爱恨。
但他错了。
人不是数据流,不是编号,不是可以被复制粘贴的意识样本。
爱也不是。
而这场战争,确实从未结束于枪声。
夜深,军区医院病房只剩一盏床头灯亮着。
林晚照端着一碗温热的银耳羹走进来,瓷勺轻碰碗沿,发出细微的叮声。
林婉婉半靠在床头,脸色仍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喝点东西。”林晚照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过去。
林婉婉怔怔看着她,忽然低声道:“你不怕我吗?我是他设定好的。”
林婉婉一颤。
“我记得小时候,你偷摘我窗台的茉莉,被继母罚跪在碎瓷片上。”林晚照轻轻握住她的手,“是我偷偷翻窗给你送药,还被你咬了一口,说‘别假好心’。”
林婉婉猛地睁大眼:“你还记得?”
“记得。”林晚照微笑,眼底泛起一丝温柔,“你不是复制品,你是林婉婉。哪怕你的是谎言,可你现在流的眼泪,是真的。”
窗外,白羽静静伫立在窗台,羽翼映着月光,如雪般无声。
林婉婉终于闭上眼,泪水滑落,嘴角却轻轻扬起。
不多时,呼吸渐稳,沉沉睡去。
林晚照替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收拾床头柜上的随身物品——一支旧发卡、一本泛黄的《安徒生童话》、一枚褪色的红头绳。
她拿起那支发卡,铜质已氧化,背面刻着模糊的“lw”。
她习惯性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指尖却触到一丝异样——极薄的金属层下,似乎有东西。
她借着灯光细看,心头一震。
一张微型胶片,嵌在发卡夹层里。
回办公室,投影仪启动,光束投在墙上。
画面抖动几秒,浮现一间密室:昏暗,四壁布满监控屏,数据流滚动如河。
中央,一名女子背对镜头,坐在轮椅上,长发垂落,监控器上赫然显示——
“hx-
07-
3·意识同步率:873”
纸角一行小字,墨迹陈旧却清晰:
“她还活着。”
林晚照站在黑暗中,指尖冰凉,心跳如鼓。
她缓缓收起胶片,目光落在桌角那张老宅地契复印件上——地窖坐标,与胶片中的建筑轮廓,完全吻合。
风从窗缝钻入,吹动银耳羹的瓷碗,余温尚存。
而她的影子,已悄然投向那座埋藏秘密的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