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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看到孙女如此伤心欲绝,马玄明怎么可能心中窃喜。
如何抚慰孙女那颗受伤的心,马玄明真的找不出好法子。
正在马玄明焦头烂额之际,日暮,李史鱼突然来访。
李郎,你赶紧劝劝虚儿吧!她呆在屋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出事。马玄明拉着李史鱼的手,将兵部拒绝马凌虚参试的事情道出,言辞恳切地说。
李史鱼不敢贸然进去,拘谨地站在门口,怯怯地说,虚儿,我来向你赔不是!是我误导了你,才让你伤心欲绝。你不要惩罚自己,要打要骂,我由着你!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丫鬟菱儿不知轻重,竟然还掩着嘴吃吃地笑。
李史鱼这一招,把马凌虚也给整懵了,听了他的话,立刻来气,谁怨你了!兵部不许我参加武举,这与你有啥关系!
我对兵部武举懵懂不知,才会想出这个不切实际的逃婚法子。李史鱼平静地检讨道。
朝廷不让女子科举,你有所不知。帮我逃婚,已然感激。马凌虚叹息道。
这么说,你已经想明白了李史鱼傻傻地问。
早就想明白了,即便允许我武举,单凭我对兵法韬略的生疏,必定不会及第。马凌虚坦言道,我之所以如此伤悲,是不想回休宁,尤其是不想嫁给舒赋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舒赋你说的是舒兄李史鱼很惊讶。
难不成世上还有第二个舒赋吗马凌虚咬牙切齿。
这......这个舒赋,你俩认识马玄明觉察到了什么,狐疑地问。
李史鱼面色凝重,轻轻地点了点头,将他们在洛南邂逅舒赋的情形详细讲给马玄明听。
天下还有这等奇事!马玄明瞪大了眼睛,屋里其他人也惊得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响。
老爷,如果虚儿嫁的是如此不堪之人,还是不嫁的好!马老太愁云满脸。
也是,等我到惠和坊见过那小郎后再议。马玄明脸色凝重。
虽然他同意用虚儿的婚嫁来谋取一笔银子,助力儿子升官进爵;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孙女推进火坑。
翌日拂晓,坊门闻鸡鸣而启。
马玄明策马而出,过洛水新桥,至洛南,疾驰在长夏门大街,在惠和客栈门前跳下马。
官爷,你要住店店小二上前搭讪。
愚蠢!天刚亮,住什么店!找人。马玄明将马拴在店前一棵槐树上,眼睛不抬,生硬地说,淮南道广陵郡舒赋。
舒赋店小二眨巴着眼睛说,没听说过此人。
马玄明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大踏步向客栈厅堂闯入。
唉,官爷,别让小的为难!店小二慌了神,想要阻拦。
马玄明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扔到一边,径直走向柜台,淮南道广陵郡舒赋住哪间客房
官爷,我们这里只登录住店的客官,不提供客人入住情况。掌柜连连摆手。
马玄明没有跟他废话,伸手过去,直接抓过书簿,动手翻阅后,重新丢在柜台上,本官找他了解一些情况,不是来闹事的。
掌柜吓得趔开身子,待到马玄明上了楼,赶紧跑过去,抓起书簿藏了起来。
马玄明径直走到舒赋的客房前,轻轻地推开,直直地看着床上正在呼呼大睡之人,干咳一声,你就是来自淮南道广陵郡的舒赋
啊......你是何人怎能擅闯他人客房舒赋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子,蜷缩在床角,惊呼道。
本官无需回答。马玄明生硬拒绝,你照直回答我的问话即可!
你问啥我全都告诉你,请你不要过来!舒赋连忙抓起被褥紧紧地裹在胸前,惊恐地望着马玄明。
令尊可是扬州商贾
正是!
你可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是!也不是!舒赋犹豫不决,还是道了实情,我进京是为科考,然朝廷不允呀!
令尊可曾为你挑选歙州休宁县尉马光谦之女为妻
听闻此事。不过,未曾见过该女。
你同意这桩婚事吗
不同意。
未曾谋面,为何拒婚
我喜欢婉约温柔的江南女子,不喜欢粗鲁豪放的北方婆姨。
你没有见过,怎么就断定她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女子
家父说了,她来自关陇,骑射传家,目前还在关山军马场舞刀弄枪骑马射箭。
她练习骑射为了保家卫国,有何不好没有将士们在前方奋勇杀敌,哪里有你在东京城花天酒地!马玄明火冒三丈,呵斥道。
这个我认可。问题是,她一介女流为何要操刀弄枪
花木兰和平阳公主难道不是女子吗
那是乱世所迫!
确有乱世背景,如果她们没有尚武精神,能立下显赫战功同样身处乱世,为何更多的女子却成砧板鱼肉备受蹂躏凌辱
舒某敬佩女中豪杰,但是不能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妻妾。舒赋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你究竟何人,为何对扶风马氏如此关心
你不需要知道。请继续回答我的问题!马玄明居高临下地说道。
我凭什么回答你,舒某没有捉奸犯科,你也不是河南府衙的官人!舒赋已经看出,来人对自己没有伤害之意,壮着胆子说。
放肆!马玄明被激怒了,老夫是梁川府折冲都尉,镇守东京南部关隘要冲。你一介书生,竟敢对本官出言不逊!
折冲大人既然为守关将军,就不该擅离职守,跑到东京官舍来为难一个书生。舒赋抓住对方的软肋,绝地反击道。
本官仅仅询问你几个问题,何来难为一说
你身为朝廷命官,擅闯客栈,盘问房客,气势居高临下,语气不容置疑,难道不是难为舒赋乘胜追击。
......马玄明理屈词穷,沉吟许久,决定坦诚,本官扶风马氏,是小女的太父!
这......舒赋显然没料到,惊讶的半晌不知所云。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马玄明一脸肃穆。
小的愚钝,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请折冲大人海量!舒赋诚惶诚恐。
不知者无罪,何来愚钝和冒犯!马玄明面色有所柔和,其实,你已经见过小女。
啊!这......,她不会是思恭坊的虚儿吧舒赋惊得目瞪口呆。
正是。
哎呀呀!虚儿是个好女子,舒某满心欢喜,我愿意!烦请折冲大人转问虚儿,我俩何日南下扬州完婚舒赋喜形于色。
你不是还要在京城结交权贵吗
结交个屁,人家都没人理我!舒赋自惭形秽道。
哎,既然令尊让你来京城,你总该有个交代。马玄明说,况且,你与虚儿尚未婚配,结伴而行不合适。
可是,我真的喜欢虚儿!舒赋耍起无赖。
刚才,你还当着我的面,言之凿凿地说,你不喜欢她,说她是粗鄙的北方婆姨,不解风情,不懂风雅,难登大雅之堂。现在却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她,我该相信你哪句话是真马玄明反击道。
折冲大人莫怪,小的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舒赋一脸的谄媚。
你该不会是知晓了我的身份,才对虚儿转变态度吧!马玄明一针见血地指出。
小的怎会如此世故!不信你去问虚儿,那日,朱樱溪畔,我对她一见钟情,奈何她对我却拒之千里。舒赋涎着脸皮,侃侃而谈。
虚儿说,你不学无术油腔滑调!马玄明毫不客气地说。
苍天可鉴,纯属误解。家父从商,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沾染几分铜臭,对商贾之事颇有兴致。然士农工商,唯独商居末位。家父便立下让小的研读诗书举荐入仕的规矩,奈何小的不懂句读,不辨平仄,完全是强为所难,哪有兴致。如果让小的驰骋商海,必定能富甲一方,再现陶朱公当年雄姿!舒赋自我辩解,滔滔不绝地说。
本官能理解你的处境,也能理解令尊的用心。虚儿莫不如此。我们扶风马氏,骑射传家,尚武传承,虚儿自带天分,自幼喜欢刀枪,对丝竹嗤之以鼻,将女红束之高阁,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倦态。如若你能接受,自然是好事;如若不能,自然不必勉强。不过,我先申明,虚儿幼时在歙州休宁长大,对诗书和丝竹略懂一二,并非完全绝缘。马玄明借机说明。
这个,小的自然知道!虚儿还要参加武举哩!舒赋忙说。
身为女流,朝廷自然不许;女扮男装,欺世盗名,此乃欺君之罪,本官自然不容她胡作非为。马玄明说得铿锵有力。
这样也好!你且遣送她回休宁,小的稍后即至。舒赋连忙从床笫爬起,穿衣束带,恭送马玄明到客舍门口,目送他飞驰到新桥乃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