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洛甲图谶 > 第7章
却说凤鸣不愿在家料理家务,整天在外访友论诗。今日回到家来,见爹爹不在家,又听说官府要打义妹惠玉的主意,心中很不愉快。独自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无心读书。自己也奇怪:我这是怎么了?陷入想思之苦境了吗?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下决心到桃树沟走一趟。他梳理一下发辫,掸一掸衣衫,出门直奔窑顶。他不愿走村前大路:一是路远,要绕小蒜坡;二是怕人碰见相问‘哪儿去’,不好回答。他象踏青散步一样,装得悠闲自在,而心里却惴惴不安。他抱着一线希望,最好能碰上‘她’。
凤鸣沿着窑顶上的山梁小路往桃树沟走去。两旁的麦田一片葱绿。间或有几片油菜花在绿色的田野中,点缀些黄色,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桃花已经开罢,新生的桃叶把残留的花瓣遮掩。天气已不具寒意,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凤鸣放慢脚步,欣赏着勃勃生机的春景,却愈加感到一种失落,似乎缺少点什么。他愣愣地望着桃树林,回想起那天晚上吹箫引起的伤感。本想‘吹箫引凤’,却引来了一派愁绪。他望着郊野的春色想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春愁吗?他不由地念出两句词来:
“凝眸,悔上层楼,漫惹起新愁压旧愁。……”
凤鸣体会到了前人描写想思情的含义。
“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
不错,这正是自己当前心境的写照。他接着默念下去:
“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
凤鸣不住地感慨词人的艺术魅力。道出了自己说不清的思绪。但是自己还比不上人家:既无前欢可追想,又无后期之约会。人家是‘这般病染,两处心头’。自己却是单想思呢。想到单想思,凤鸣没有勇气再穿过桃树林往前走了。见了面怎么说呢?毫无缘由进入张家,尚未选好适当的借口,会使人处于难堪的境地。凤鸣在桃树林中踌躇了一阵,退缩了。又勾回头来,返至张家窑顶。从上面往下窥视,结果未发现一点动静。
“人都哪儿去了呢?”
他作了各种假设和猜测。呆了一会儿,怕人怀疑自己有什么不轨行为,还是走吧。他惆怅地转过身,向来时的路上漫不经心地走着。一无所获,连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感情交流。凤鸣迷惘地望着层层梯田,失望地想着心事。怎么办好呢?就这样一直困惑下去?他很不甘心。要不然也学词人写情书?不行,感情未到此地步。他琢磨半天,觉得写一首小诗给她,暗藏情思,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主意已定,构思起来也有难度。写的太隐晦怕她看不懂,太明白了又不称其为诗。他斟酌再三,吟成一首通俗的藏头诗,单等对方心有灵犀一点通。
诗曰:虽欲消愁登高田,
想入非非度华年。
小诗一首述心志,
玉箫三奏和杜鹃。
但求晤面两相视,
不露真情半句言。
敢否天河借神水?
爱火莫再熊熊燃。
腹稿既成,不再犹豫。凤鸣快步回到书房,立即誊写在纸笺上。现在只差传递了。凤鸣正在想点子,弟弟凤翔闯了进来。
“哥,你的学友捎信来,让你到槐庙镇去会文。听说你们诗社相约,要到白马寺清凉台举办赛诗会。”
凤鸣一见弟弟,心想正好来了个信使,便随意问道:
“你上哪儿去了?总也见不到你。”
“我帮玉妹下地干活去了。”
“怎么?你上她们家去了?”
“我反正闲着没事,跟她们下地玩去了。”
凤鸣一下子好像明白了许多。弟弟老是往张家跑,会不会弟弟也爱上了玉妹?弟弟还小吗?不,他们俩可是同岁。他们在一起好像很随便很和谐,没有一点拘谨的样子。他们会不会有那个想法?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自己成什么角色了?凤鸣既有醋意又感到羞愧。他不再想下去,忙收起诗笺,装在贴身的衣服兜里。好险,幸亏自己陷的不深。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境,他问弟弟:“你去参加诗会不?”
“我不去,我要跟张妈妈学武。”
一切都明白了。凤鸣知道:他哪里是要跟张妈妈学武功,他是要和玉妹在一起。此时,凤鸣心里倒忽然轻松了许多。他不再有什么牵挂和不安,迅即收拾文房四宝,打点简单的行装,象逃避什么似的,和弟弟支晤几句,便急急忙忙离家出走了。
永安在外跑了一天,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就又急急忙忙返回家来。因为他觉得在他离家之前,必须由他亲自办妥这件大事:给两个孩子换契。那天,张妈没有让继续往下议,所以没商量到此事。
什么是‘换契’呢?按当地的习俗规矩,定婚的程序中,有一个重要的仪式:男女双方家长将自己儿女的姓名、年龄、生辰八字及对婚约承诺等,用大红纸帖写了,经由媒人作证,相互交换。这就是‘换契’仪式,也叫‘换帖’。然后请媒人、亲朋好友吃酒,算是正式定婚。
现在事情紧急,为了不让别人打惠玉的主意,只有换契才能证明惠玉已经许配人家。永安本想请凤鸣的舅舅宋太来作媒人,但是恐怕来不及。凤鸣也出门不在家,不如简单从事。他把凤鸣的庚帖写了,交凤翔送到张家去,再吩咐凤翔在张家帮张妈妈把惠玉的庚帖写好带回来,就算礼节、手续全有了。反正是对付外人,自家心里都明白,缺什么以后再补。谁知老爹把此差事给凤翔一交待,当时就把凤翔弄傻了。
凤翔接过红帖以后,痴呆地站着,两眼发直,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象个木头人一样。似乎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血液停止了循环。在爹娘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声中,凤翔才缓过神来。他真想大哭一场,可又怕人笑话。爹娘问他怎么啦,他也不说。一下子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只得服从父命。他强制自己定下神来,持了红帖,提了一个礼盒,出门向桃树沟走去。
望嵩沟距离桃树沟实在不能算远,翻过小蒜坡就到。凤翔是实在不愿意那么快就把这段路走完。他的心情象秤铊一样沉重。压得他无力迈步,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挪。他长这么大,有过许多不如意的事,但都不象这一次,最不愿意做的事又非去做不可。伦理道德的教育,世俗的约束,使他成了自己爱情坟墓的填土人。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些给父母透露心事。他知道父母是疼他的。不过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明说了。如果说出了心事,岂不是和哥哥争媳妇?多丢人呀!他原以为哥哥的婚事早就有了茬口,提亲的很多,都是给哥哥说的。在父母的心中早应有谱了。他和惠玉的结合只是早晚的事。他也后悔自己没有向玉妹敞开胸怀表白清楚,以致于人家要定终身了,自己仍在独饮单相思苦酒。他此时才承认自己过于天真、幼稚。他把玉妹比做心中的凤凰,神圣而纯洁。不允许有丝毫的玷污与侵犯。他向往着有朝一日,二人会比翼高飞,做了不少合欢的美梦。实在没想到会有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浇下来,使他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中来。难道老天竟这样捉弄人?难道人生注定要受无情的打击?凤翔如骨鲠在喉,有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情敌竟然是哥哥!他们兄弟从小到大,无话不谈,他们不仅是兄弟,而且是朋友。他们的亲密程度有时甚至于超过对父母的关系。做了错事,他们在父母亲面前会互相包庇、互相遮掩。哥哥对他爱护备至,他对哥哥忠心不二。可是眼下……唉,凤翔知道,眼下局面的操纵者是父母,他不能怪罪哥哥。当前,两个当事人可能都还一无所知,他们的想法会是怎样呢?
凤翔一路走一路想,一路品尝着苦滋味,不知不觉到了张家。
张妈妈热情接待了凤翔。她从窑里翻出来红枣、核桃等干果给凤翔吃。凤翔表面装得平静,心里象等待宣判一样不安。不知道事情结局如何,特别是没有见到惠玉,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他犹疑地问张妈妈:
“玉妹呢?”
“到水车井上洗衣服去了。”张妈妈答。
由于这个地方处于邙山脚下的丘陵地带,所以地下水比较深,一般的水井约有七八丈深。人们吃水要用辘轳绞上来。用这种方法取水洗衣服是很困难的。因此,在换季时节,衣服被褥拆洗量较大时,都要背上包袱到河边、水坑边、或者浇地的水车井上去。一洗就是半天。路途遥远的甚至带着干粮。边洗边晒,待到太阳偏西,衣物差不多晒干了,才收拾包袱回家。
凤翔听说惠玉洗衣服去了,知道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就坐不住了。他说了几句闲话,就想离开。可是没摸清惠玉的态度,自己也就无所适从。他试探着想从张妈妈口里了解情况:
“妈妈,妹妹的红帖……先不……要不……。您看,我先回去吧?”
“孩子,吃罢午饭再走。不用着忙,你妹妹的红帖等我置办了礼品再送过去不迟。”
张妈回答很干脆,可是凤翔仍不摸底。
“不知玉妹她可……?”
凤翔没能说出下边两个字。因为他自己也不知该用那个词合适:是‘知道’,‘愿意’,还是‘高兴’?张妈是何等精明一个人,早就看出了他的心事。对他说道:
“孩子,妈妈是直性人,有话直说。我决不会叫孩子们过不去。你有啥想法,尽管对妈妈说吧。“
“不,不,我没有啥想法。”事到临头,他却又退缩了。但又不甘心,吱吱晤晤补充道:“这次下帖,全是父母亲的主意,哥哥和我全不知晓。当然,子女婚事父母做主,天经地义。不过为孩子们好,通通气才是正理。如今……这么仓促,恐怕……玉妹的终身大事,别委屈了她才好。”
“这我知道。”张妈爽快答道:“你放心,你妹妹的婚事全由她做主,我不勉强她。”
凤翔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心里宽慰了许多。但又怕在直言快语的张妈妈面前,暴露内心的秘密。他起身告辞,说道:
“现在天气还早,几步路就到家,不在这儿吃饭了。玉妹要的枕头花样,我已经画好,没有带来。她回头到家里玩时再拿吧。”
张妈妈没有强留,凤翔就告别回家。刚到小蒜坡,就又后悔了。他恨自己:我怎么现在这么胆小?原来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告诉张妈妈自己的想法呢?他心里下定决心: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表白清楚。
凤翔返家见父母交差。永安见没拿到女方契约帖,觉得是个欠缺,但也只好如此。退一步想,觉得也可以。只要女方有了契帖,就算是有了婚约文书。别人再找麻烦,张家就有了推辞的依据。永安把此事办到这地步,算了却一件心事。他不便在家久留,忙又打点行装,带着顺山出门躲避去了。
父兄不在家,凤翔就可独霸天下。他可以任意在书房写字作画。但是他不,他有自己独立的领地——天窑。天窑在大窑的正上方,象个二层楼。地方虽不宽大,但光线充足,且有套间。每间都有象门一般大的窗户,能够俯瞰院内一切。通达天窑的步道阶梯,隐蔽在大窑门右边。表面看上去象个壁橱,用布帘遮挡,不易被人察觉。
凤翔受父亲熏陶,也喜爱书画。他背着父兄偷偷把家中藏画一一拆封欣赏。有感兴趣的就临摹。为避免别人干扰,他就躲在天窑上进行。他特别喜欢兰竹图。郑板桥的竹子他临摹了数十幅。王蕴庵的竹兰画谱也一再摹仿。他感到自己画兰的笔力不足,不画实心墨兰,而学马麟笔意,双笔勾勒。有时心血来潮,也画些花鸟鱼虫之类。比如今天就在天窑上构思一幅‘凤凰双展翅’图案,是专门为惠玉设计的。
凤翔构思这幅图有双重含义:一是表示‘凤翔’之意,好让她记住这个名字;二是在凤翔的心中,惠玉就是他崇拜、爱慕的偶像——心中的凤凰。她柳眉凤目,唇红齿白,红扑扑的脸蛋,散发出醉人的青春气息。她练起武来,英俊潇洒,一招一式都是那么优美。蹦跳腾挪都是那样干脆利落。虽然她常被风吹日晒,不施脂粉,面孔稍显赤红。邻里乡亲背地里戏称她是‘黑凤凰’。而凤翔却执意把她作为心中的凤凰精心设计刻画,以寄托情思。今天图画已基本定稿,正在推敲诗句,忽闻院子里似有什么动静,初时不在意,后来仔细一听,是惠玉来了。他急急忙忙从通道下来,弄了一身土。
这时,宋氏正拉着惠玉的手问这问那。凤翔下来后想招呼一声都插不上嘴,红着脸站在一旁。还是在李嫂端茶倒水的时候,惠玉先扭过脸来给凤翔说话:
“吆,二哥在啥地方藏着?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从天窑上下来。”凤翔嘿嘿笑着往上指指。
“天窑?在哪里?”惠玉好奇地问。
“就在这座大窑的顶上。”凤翔不无炫耀地解释道:“这座大窑不仅有天窑,还有套窑、后窑和地窑呢。”
“干娘,让我见识见识唄。”惠玉撒娇道。
“好!翔儿,你领小玉去看看。”母亲吩咐。
凤翔非常高兴地接受这个差事。他领着惠玉向里面走,迎面是一架大镜,反射出窑门窗的亮光。惠玉见窑后山墙上挂有三个画轴,不知何故都卷了起来。惠玉刚想问个究竟,被凤翔拉了一把,随即就绕过一个屏风,掀开门帘,进去左拐,便是套窑了。
这是一个和大窑平行的窑洞,光线较暗。靠院落的方向开了个小窗,作为通气孔,能有少许光亮进来。但平时却用草帽扣着,使仅有的一点自然光也消失了。凤翔随手在墙壁上一摸,就拿到一付火镰火石。他熟练地打着火,将挂在墙上的棉油灯点着。凤翔手端着灯,领着惠玉再向后拐,又进了一个窑洞,这便是大窑后面的窑洞——称为后窑。里边漆黑一团,刚进来什么也看不见。小小的灯火显得微弱渺小。摸索前进,脚下还磕磕绊绊。惠玉身不由己地拉住了凤翔的衣服。
“小心,慢点。”凤翔轻声嘱道:“这里不常有人来,凉气很大。”
凤翔一手端灯,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向前移动。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了地窑的洞口。凤翔扭头问惠玉:“敢下吗?”
“敢下!”惠玉强作勇气,内心实在有些突突。
惠玉在后面扶着凤翔的肩膀,一步一步踏着台阶下行。穿过一个隧洞,又进到一个较大的拱窑里。惠玉用手摸了摸洞壁,全是硬梆梆的白土,又干又硬,一点潮气都没有。除了刚才走过的台阶垫有几片石板之外,其它全是原土,无任何建筑材料。
“这里的土质真好,多硬梆!”惠玉惊叹:“这窑多少年了?”
“不知道。爹说他记事就有,有年头了。这里的土不受腐蚀风化,一直保持这样。就连外面邙山坡上的土质,也很结实。那些大塚,都上千年了,还是那么高。所以人常说‘生在苏杭,埋在北邙’。”
惠玉拉一把凤翔,嗔道:“别瞎说!我害怕。”
“害怕?你还害怕?一身好武功……”凤翔有些不解。
“我不是怕人,是怕鬼。”惠玉贴凤翔更近。
此时,凤翔感到格外自豪。一个堂堂男子汉,可以给玉妹壮胆了。本来他想寻找时机向玉妹表白心声,而且要探明她的想法。眼下他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惠玉挨他这么近,他感到玉妹已经把自己当做保护人了。
凤翔端着灯,四週照了一下。除了有几件生锈的兵器之外,其它什么也没放置。凤翔解释道:“这里的深度,快赶上我家红薯窖深了。遇到兵慌马乱的时候,全家都可以藏到这里。”
惠玉评说道:“就是气味不好,要有通气孔就好了。”
“有啊,因为怕下雨进水,临时把它堵住了,用的时候,捅开就行了。”
惠玉看着微弱的灯火,拉拉凤翔说道:“二哥,咱们上去吧。”
“好吧。”
凤翔叫惠玉前头走,自己在后边保护。二人慢慢爬出地窑。出后窑进套窑,把油灯放回原处。待他们回到大窑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一派光明,好像又重新回到世界上了。
凤翔和惠玉拍打了身上的土,又往天窑上钻去。这个通道更窄,一次只容一人通过。体胖的人钻过都很困难,所以永安老两口平时就很少上去。惠玉跟着凤翔进入天窑之后,非常兴奋,连声誇赞:
“好,这地方真好!多敞亮。我只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姐住绣楼,没见过窑洞也有楼阁。”
在这个小天地里,只有他们二人,正是绝好的谈心机会。惠玉不像在地窑里那么胆怯,可以紧靠着二哥。她只能深情地望着二哥,却不好意思说什么。凤翔此时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为了掩饰心慌,凤翔赶快拿出《双凤图》的画稿,递给惠玉看。
惠玉仔细端详画稿:两只凤凰展翅飞翔,占据了主要画面。四个边角用富贵不断头图案相互连接,形成边框。在画的中央,用十个字组成了一个圆圈。惠玉读那十个字是:凤凰展翅飞上天柱山迎。
“怎么念不成句子呢?”她望着十个字出神。
凤翔解释道:“这是一首七言连环诗,类似璇玑图。每句退二字,即可读成一首诗。你看,这样读:
凤凰展翅飞上天,
展翅飞上天柱山。
飞上天柱山迎凤,
天柱山迎凤凰展。”
惠玉听罢,啧啧称赞。对画样非常满意。连声道:“很好,很好。你们读书人真能琢磨,十个字成一首诗。这比对联更难了。这辈子我也别想学会。”
“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玩玩罢了,无甚实用价值。还是妹妹的武功有用。”
二人正兴致勃勃谈论画稿,忽听院里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叫道:
“赶快叫玉姑娘回家,桃树沟捎信来,说有坏蛋到她家闹事。”
惠玉听了,不敢怠慢,急忙收拾动身。凤翔不知是啥事,很不放心,也随惠玉一道往桃树沟来。
欲知什么人来闹事,且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