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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兄长(二)
2
白如黛带人走遍整个地底,萧入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回去时,姜太君已把周悔与三十三放了出来。
白如黛将事情简短说完,本能挡在姜太君面前,盯着周悔,以防他跟自己一样急火攻心,突然发难。
岂料周悔只是瞪视姜太君半晌,忽然招呼三十三:走。
竟当真大步流星地转身,干脆得不像他平日为人。
等等,白如黛疑惑追上去,陛下失踪了,你不着急吗
话音落,周悔突然两手握拳相抵,随地给她表演了个着急。
嗨呀!我好着急。
白如黛:……
白如黛:周统领,演技差了点。
情绪不对吗周悔摸着下巴思索,我再精进精进……
周悔!白如黛怒而直视他,陛下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是,周悔道,但我不能说。
白如黛:为什么不能说
来此山庄的路上,陛下猜到几分老太君与娘娘的关系,预料自己进了山庄以后要吃些苦头,便命我无论如何不能在山庄内动手。
并告诉我,若他无故失踪,反倒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周悔转头,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姜太君。
白如黛也不解地看着姜太君。
姜太君理直气壮道:我说不为难他,意思是顾全大局留他性命,可没说要善待于他,只是关他几天,过分吗
原以为那天子装腔作势地扮柔弱是在隐瞒实力,谁能想到他没装。
白如黛:陛下既知此行危险,为何要执意前来
若有机密要务同郑刺史商议,不能直接去刺史府吗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
她扫视在场诸人,尤其是姜太君与周悔,看起来,只我一个蒙在鼓里,哪位能大发慈悲,给我解个惑
姜太君与周悔各怀鬼胎,异口同声:我不知道。
白如黛:……
好好好,都是知情人,但都不一而同地选择瞒着她。
那她着急忙慌一早上,岂不跟个笑话一样
气氛冰冷到极点,满厅静寂,只有三十三事不关己地吭哧吭哧吃早点,脚边还有三只呼呼大睡的小狼崽——家丁们搜山时带回来的。
他见白如黛面色铁青,默默递上一只肉包。
白如黛看他一眼,罪魁祸首萧入云留下半截衣摆就消失不见,甚至周悔都不怎么着急,着急的只有她一个。
真特喵的皇帝不急贵妃急。
她愤愤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问周悔:陛下他算计好了会被人带走,行。那你总得告诉我,陛下被谁带走了吧
姜太君闻言,看向周悔。
她也想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私闯了她的山庄。
周悔:我不知道。
白如黛:你没有别的台词了
我真不知道,周悔无辜道,陛下说如果娘娘也来了山庄,我人老实,肯定经不住盘问,索性连我也不告诉了。
他只跟我保证,不会让自己有危险,让我回驿馆待命。
白如黛:他‘遗言’里提我了吗
周悔:提了,让你自便。
白如黛:……
白如黛气得只想原地跺脚,她在萧入云眼中究竟算什么,自由的风吗!
她愤怒地连啃两个大包,又从桌上拿起一个,一言不发地起身出门。
姜太君:去哪
我也不告诉你们,白如黛道,哼!
周悔对三十三使个眼色,三十三抬脚迈出一步。
白如黛:别跟着我,我怀疑你也是个通风报信的小叛徒。
三十三惭愧低头,还真让她说对了。
他只好止步,与众人目送白如黛离开了山庄。
周悔这时回头,对姜太君行礼道:我那些手下,还请老太君释放。
姜太君点头,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白如黛好骗,她却不好骗。
上官当真不知天子被谁带走了
周悔微微一滞。
姜太君此时才有些明白过来,淡声道:
天子因何来的晋州,来了以后又被谁日夜监视,你们来山庄的路上,想必也没少被人追踪。
只消细琢磨一二,也就不难猜出,陛下是被谁带走了,亦或者说,陛下是有意栽在了谁的手上。
那秦芰被反过来利用,固然愚钝,想不到我老妇人也被利用了一遭,他借我地底躲了三日,还从我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去。
我说这两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为何忙得脚不沾地,在家频频待客,陛下真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老身想问一句,说好的尊老爱老呢
周悔一声不吭。
姜太君:我观上官面相,是个唯君命是从的忠诚之臣,想必打死你,你也不愿吐露半个字,故此也不为难你了。
你只需告诉我,你家天子心中,有我黛黛的位置吗
周悔抬头道:应该这么说,除了娘娘,就没有别人的位置。
姜太君缓缓点头,我姑且信你,你走吧。
周悔犹豫片刻,道:可是娘娘她……
我会暗中照拂。姜太君目光睿智且坚定。
也请你转告你家陛下,别的我一概不关心,只要黛黛平安无恙,望他切记。
3
萧入云在一张精致的雕花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右小腿到脚踝缠满了绷带。
萧景和坐在床边,褪换了那身灰扑扑的旧道袍,广袖细绢翠色长纱衣,一改先前伪装的满身窝囊气,举止端然优雅,舒展大方。
不愧为十年前誉满京华的太子殿下,那时他走在哪里,总有人们的目光追随,只觉他风仪气度容貌样样佳,神仙也输他三分好颜色。
前提是他不开口。
醒了他笑吟吟凑上来,渴吗饿吗有任何需求尽管跟皇兄提,进了敌窝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跟我客气。
萧入云置若罔闻,床榻挨着扇旧窗,他坐起来伸手一推,往外望去,见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小院,不用想,位置必然十分隐蔽。
萧景和在他身后道:地方是小了点,没办法,我的钱都用来招兵买马了,只好先委屈一下自己。
他虽是这样说,这小院却内藏锦绣,屋内摆设无不精美金贵。
萧入云:狡兔三窟,你有几窟
萧景和认真数了数,道:五个。
萧入云点了点头,神情惘怠,不知在想什么。
萧景和端起床头药碗,来,先把药喝了。
萧入云闻言回头,垂眸对着药碗,只看不动。
萧景和嗔眉,你这孩子,还怕兄长下毒害你不成我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人与人相处,贵在真诚,你提防心几时这般重了想我离宫时,你才到我这儿。
萧景和伸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那时多可爱……
怕。萧入云道。
萧景和:……
他:那怎么,兄长亲自为你试个毒
萧入云一抬手,拭目以待。
萧景和:……
他与萧入云对视一会儿,脸上笑容突然加深,悬腕将药往地上一倒,地砖刺啦啦直冒白烟,顷刻腐蚀了一小片。
萧入云冷淡地注视中,萧景和笑得坦然,不过与你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看你这么谨慎,我就放心了。
说着打个响指。
一侍从端着碗新药进来,恭敬奉上,萧入云端起就喝。
萧景和饶有兴趣看着他,这碗就不怕有毒了
萧入云将药一饮而尽,而后回他:再下毒岂不显得你很低级。
萧景和笑容一顿,撇嘴道:真不可爱。
说话间,有农妇打扮的侍女提着食盒进门,麻利开始摆饭。
她同方才进门的侍从一样,虽做了伪装,但举止训练有素,进出有序,与宫中的宫人别无二致。
萧景和朝萧入云递出手臂。
本着现成的拐杖不用白不用,萧入云毫不客气伸手,由他扶着在饭桌前落座。
那农妇与侍从行了礼,便退出房外,剩兄弟二人面对面而坐,一言不发地用膳。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二人吃相何其相似,一般的文雅,连举箸的频率也相差无几。
萧景和稍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目不转睛盯着萧入云。
萧入云头也不抬,好似面前是什么珍馐,虽然他也没吃几口。
看我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同情,萧景和托腮笑道,看你跟我一个礼仪老师规训出来的,我吃过的苦你也吃了一遍,为兄心里甚是宽慰。
萧入云:不敢当,有些人离宫十年,旧习仍根深蒂固,还有心思同情别人,不如多可怜自己。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岂是好改的我原谅自己了。好歹我在宫外还得些自在,你呢连个陪你吃饭的人都没有吧
萧入云:……
萧景和得意道:无话可说了
萧入云微微一笑,你说没有便没有罢。
萧景和:……
不知为何,他怎么感觉这弟弟突然间还幸福起来了
他是疯了吗
在理,人在皇位上坐久了哪有不疯之理。
萧景和:你知道吗为兄好生感动。
见萧入云不接话,他也不介意,自顾道:
自打你进了晋州地界,发现自己被三方势力监控,一方是我的手下亲信,一方是晋州秦氏。
还有一方,来自于棠梨山庄姜老太君。她老人家儿子在你麾下效力,她难保不忧心,外孙偏又死于宫中,可以说是平等地憎恨每个姓萧的皇族。
哦对了,还要加上白如黛这层关系,你纳了人家的外孙女,真是不厚道。
萧入云:……
萧景和:对比之下,三方势力中,姜太君反倒最是安全,你察觉秦芰想要杀你的心思,正好也想找姜太君弄清楚身世的秘密,于是将计就计。
你假借姜太君的手,甩开我与秦氏,在山庄内藏了三天。
本来我到了晋州以后,打算借力秦氏腾飞,通过秦氏鼓动了部分当地官员,助我谋反夺权,这本是我的一着暗棋。
谋反毕竟是大事,这些官员看似臣服于我,实则个个是墙头草,在朝廷与我之间摇摆不定。
他们多半依附于晋州秦氏,从秦芰口中得知你死在棠梨山庄,这三日里,难免按捺不住,就要去找郑狄打探消息。
郑狄都不用多费心,只需坐在家中,等着他们一一上门,就能甄别出谁对朝廷忠心,谁又是‘废太子’的走狗,需要时可将这批人一网打尽。
包括我,你也算计在内,从而进那棠梨山庄有恃无恐。因为你笃定,一旦你有危险,我一定会前去救你。
还有,御驾来临之前,借着修道之便、护驾之名,晋州守军多有调动,兵力比往日平增一倍。
你做这一切,无非是想向为兄证明,你的能耐远超于我,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将隐患扼杀于萌芽,我起兵谋反,是在搬石砸脚,自不量力。
肯这般为我花心思,你心里有我,我怎能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