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睁开眼，发现自已站在空荡荡的地铁车厢中。车厢一如往常，冷白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只是——依旧没有一个人。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时间停在00:00。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这个时间点——第一次是电子钟，第二次是旧报纸的时间，而现在，是手机。
他开始意识到：“0点”，不是巧合。
耳边的广播声再次响起，沙哑模糊：
【终点站，永夜城。请勿试图离开。】
沈栖走出车厢，踏上站台，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地铁站，站名“永夜城”已经模糊，像是被人反复抹去。他沿着站台往前走，突然听到“咔哒”一声，有东西从天花板掉落，滚到他脚边。
是一个录音笔。
他弯腰捡起，按下播放键，一道熟悉的女声在空中响起：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我可能已经死了，或者……也许我还活着，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
沈栖猛然僵住。
林眠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否也被拉进来了……如果是，请你记住，‘时间’在这里不是线性的，你看到的‘现在’，可能是我曾经的‘过去’。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还有，不要照镜子。尤其是在‘钟塔’附近。”
录音戛然而止。
沈栖死死握着录音笔，心头像压着一块石头。他拼命让自已冷静，却又感到身L深处有某种东西在被唤醒，一种似曾相识的“裂开感”——仿佛有另一个他，在不远处的世界里，睁开了眼睛。
他走出地铁站，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黑夜凝固的城市。
永夜城。
建筑风格杂糅，像是各个时代的城市碎片拼接而成。既有上世纪的砖石结构，也有未来主义的钢铁构造，街道狭窄，灯牌闪烁不定，像在喘息。一切都带着一种压抑的混乱感——就像一个疯子拼出的梦。
“……你终于醒了。”身后传来那个西装男的声音。
沈栖转头，对方仍旧戴着黑礼帽，怀表在胸前微微晃动。
“你知道林眠在哪？”沈栖开门见山。
“她很特别，像你一样。你们不是‘被选中’，而是本就属于这里。”
“什么意思？”
“她也曾经试图逃离，后来她发现，与其逃出去，不如……主导这一切。”
“你说什么？”沈栖眉头紧皱。
男人轻轻一笑，转身消失在拐角：“她留给你的线索，不止一条。”
沈栖追过去，来到一栋建筑前，墙上贴着一张张泛黄的告示，上面写着：
【招募启示：反镜小队寻队员】
——你是否在梦里见过陌生的自已？
——你是否在镜中看到过迟钝三秒的影子？
——你是否听过耳边的低语，而它知道你的名字？
告示下方，是一张手绘地图，圈出一个红色的地点：
钟塔。
林眠曾在录音里提到：“不要靠近钟塔。”
而现在，她似乎又引导他过去。
沈栖内心翻涌，理智告诉他要远离，但本能却驱使他一步步向地图上那个红点前进。
——她在那儿。
他穿越几条街道，终于看到钟塔的轮廓从夜色中浮现出来。
高耸的塔身如通一把钉在城市心脏的长矛，钟面停在00:00，塔身被锁链层层缠绕，如通封印的怪物。
钟塔前的广场空无一人，只有一面破碎的镜子立在石柱上。
镜子不大，却古怪地立在正中央，像是某种仪式的残骸。沈栖靠近，镜子里却没有倒映出他的身影。
而他背后的镜中——
出现了另一个“他”。
那个他没有瞳孔，眼睛全黑，嘴角带着僵硬的微笑，一寸寸抬起手，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沈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回头再看镜子，镜中已恢复正常，自已倒影如常，眼神惊疑不定。
可他知道，不对劲的，不是镜子，而是他自已。
他忽然想起一件细节：他记得自已刚踏入永夜城时，左手上有一道小时侯摔跤留下的旧疤——但现在，没有了。
沈栖倒吸一口冷气，眼前一黑。
意识被猛烈拉扯，他再次昏倒在镜前。
……
而另一边，漆黑中，一只修长的手缓缓从墙壁里伸出，拂过一面古老的笔记本。
笔记封面上写着：
【林眠·行动日志】
永夜城第127轮循环
当前任务进度：38%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低低的，贴近耳骨：
“栖……这一次，不要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