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利安的训练场永远弥漫着汗水与硝烟的味道。
Antonia握着斯库瓦罗扔给她的木剑，站在烈日下，浅绿色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贴在脖颈上。她的姿势算不上标准，手腕总在挥剑时不自觉地偏移，每次都被斯库瓦罗的剑鞘敲在背上。
“手腕稳住！云的锐度是藏在骨头里的，不是靠手抖出来的！”斯库瓦罗的怒吼震得训练场的尘土都在跳，他银灰色的长发被风吹得狂舞，像头暴躁的狮子，“再劈不准木桩，今天就别想吃饭！”
Antonia咬紧牙关，再次扬起木剑。这是她加入瓦利安的第三个星期，每天的训练从日出到日落——上午跟着斯库瓦罗练剑，下午被玛蒙拖着去解里世界的“欺诈谜题”（比如从高利贷手里骗回被抵押的物品），晚上还要应付贝尔时不时扔来的飞刀“问侯”。
木剑带着风声劈下，却在离木桩还有半寸的地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Antonia踉跄着后退，掌心发麻——是贝尔的恶作剧，他正坐在训练场边缘的围墙上，晃着长腿，手里转着飞刀，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贝尔的声音带着戏谑，飞刀突然朝她面门飞来。
Antonia下意识地侧身，云属性的气流在面前凝成薄盾，飞刀擦着气流边缘钉进身后的沙地。她没回头，只是握紧木剑，眼神冷了下来：“王子殿下的飞刀，准头还不如玛蒙的硬币。”
“哦呀？”贝尔挑眉，眼里的玩味更浓了，“敢顶撞本王子，看来是想尝尝被飞刀扎成筛子的滋味？”
“够了！”斯库瓦罗的剑鞘重重砸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要打就去实战区，别在训练场浪费时间！Antonia，再劈十次木桩，劈不断就用云气磨，磨到天亮也得磨出痕迹来！”
贝尔撇撇嘴，没再捣乱，只是趴在围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Antonia一次次挥剑。
Antonia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她知道斯库瓦罗的用意——剑是“直来直去”的武器，而她太习惯用雾的迂回，云的锐度总被藏在虚虚实实的幻影里，落不到实处。
“想想你炸掉实验室时的狠劲。”斯库瓦罗的声音缓和了些，他走到木桩旁，用剑鞘敲了敲干裂的木头，“云不是用来躲的，是用来‘劈开’的——劈开敌人的防御，劈开束缚你的东西，劈开所有挡路的废物！”
Antonia的动作顿住了。
她想起实验室的培养舱碎裂的瞬间，想起玛蒙攥着她的手走出废墟时的决绝，想起第一次在瓦利安释放云气时，Xanxus眼底那丝转瞬即逝的认可。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真实”，突然顺着木剑的纹路，传到了掌心。
她再次举起剑，这次没有犹豫。云属性的气流顺着手臂涌入木剑，让原本普通的木头泛起一层冷冽的光。她闭上眼，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自已的心跳，还有斯库瓦罗那句“劈开一切”的怒吼。
“喝！”
木剑落下，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纯粹的、带着云之孤傲的力量。
“咔嚓——”
木桩应声断裂，截面平整得像被利刃切过。
斯库瓦罗愣住了，随即爆发出粗粝的笑声：“哈！这才像样！记住这种感觉——你的雾可以骗人，但你的剑，必须说真话！”
围墙上的贝尔吹了声口哨，飞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勉强及格吧。下次本王子陪你练练？”
Antonia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看着断裂的木桩，突然笑了。汗水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雾在她眼底轻轻浮动，却不再是为了伪装，而是映着阳光，亮得像碎掉的星星。
那天晚上，她被玛蒙拽去执行任务——去偷某个军火商藏在保险柜里的账本。Antonia没用复杂的幻影，只是用云气悄无声息地拧断了保险柜的锁芯，再让雾在监控画面里织出“空无一人”的假象。
“效率提高了30%。”玛蒙数着账本上的金额，头也不抬地说，“斯库瓦罗的剑没白教你。”
“是我自已想通了。”Antonia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月亮，“雾是用来铺路的，云是用来走的。”
玛蒙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算你有点长进。今晚的收益，给你记5%的提成——抵你欠我的账。”
Antonia挑眉：“才5%？你怎么不去抢？”
“抢多没技术含量。”玛蒙把账本塞进怀里，转身往外走，“走了，再晚一步，港口黑手党的人该来了。”
两人穿梭在夜色里，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Antonia看着玛蒙小小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把“价值”挂在嘴边的小师傅，或许也在用他自已的方式，教她怎么在黑暗里站稳脚跟。
回到瓦利安据点时，训练场的灯还亮着。斯库瓦罗正对着木桩练剑，剑光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道银弧，像在追逐什么。Antonia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悄悄捡起地上的木剑，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
雾与剑，虚与实。
她曾以为这是对立的两面，却在瓦利安的铁与火里渐渐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只靠哪一面，而是让雾的柔软护住云的锋利，让云的坚硬撑起雾的虚妄。
就像斯库瓦罗的剑需要狂傲的气势，贝尔的飞刀藏着孩童般的偏执，玛蒙的算计里裹着不为人知的孤独。
瓦利安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已的方式，平衡着黑暗里的光。
Antonia握紧木剑，转身往自已的石屋走。走廊里的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光。
她的账还没还清，她的剑还不够快，她的雾还不够真。
但没关系。
在瓦利安的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时间，把自已磨成一把既能藏在雾里，也能劈开黑夜的剑。
窗外的月光落在训练场上，照亮了断裂的木桩，也照亮了少女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