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西里的第三个月,Antonia在托斯卡纳的小镇停了脚。
这里的房子是暖融融的土黄色,爬记墙壁的常春藤像绿色的瀑布,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藤架,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用幻术把玛蒙那袋金币变成了一袋鹅卵石(反正暂时用不上,先寄存在镇上的铁匠铺,说“等我回来换把匕首”),自已则靠帮面包店老板娘“赶走偷奶油的老鼠”(其实是用雾制造“老鼠被猫追”的幻觉)换食宿。
老板娘是个胖嘟嘟的妇人,总爱往她手里塞刚出炉的杏仁饼干,说:“宁亚酱这么可爱,怎么会一个人旅行呢?”
Antonia用安藤宁亚的名字在这里生活。她学着用当地的方言说“谢谢”,学着在清晨帮老板娘扫门前的落叶,甚至学着给镇广场那只瘸腿的黑猫顺毛——那只猫总在她用雾变小鱼干时,用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能看穿她的把戏。
这天午后,她坐在葡萄藤架下,看着黑猫舔爪子,突然想起瓦利安的训练场。斯库瓦罗的剑劈砍木桩的声音,贝尔抛飞刀时的轻笑,玛蒙数金币的叮当声……那些曾被她视为“噪音”的声响,此刻竟清晰得像在耳边。
“真是疯了。”她戳了戳黑猫的脑袋,雾在指尖凝成一只小小的蝴蝶,绕着猫耳朵飞。
黑猫甩了甩尾巴,突然跳下她的膝头,朝着镇口跑去。Antonia跟过去时,正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铁匠铺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鸢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玩味的光。
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Antonia瞬间敛去眼底的波澜,转身想走,却被对方叫住:“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立刻堆起怯生生的表情,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先、先生,有事吗?”
男人走近几步,身上的海水味混着淡淡的硝烟味,像横滨的港口。他弯腰,视线与她平齐,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我听说,你在这里寄存了一袋‘特别的鹅卵石’?”
Antonia的心脏骤然收紧。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像蛰伏的毒蛇——和斯库瓦罗的暴戾、贝尔的张扬不通,这种危险藏在温柔的表象下,更难捉摸。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的眼泪开始打转,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那只是我捡来玩的石头……”
男人看着她的眼泪,突然笑了:“是吗?可我听说,那些石头会变成金币哦。”他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比如现在——”
Antonia猛地后退一步,雾在她身后炸开,瞬间制造出“身后有恶犬扑来”的幻觉。男人果然下意识地回头,她趁机转身就跑,云气在脚下凝成无形的垫脚石,让她的脚步快得像一阵风。
她没回面包店,直接冲进镇外的森林。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声,不远不近,像在逗弄猎物。
“别跑呀,雾小姐。”他的声音穿过树林,带着戏谑,“我只是想和你让笔交易——关于‘价值’的交易。”
Antonia咬紧牙关,没回头。她知道自已不能停下,更不能被抓住——这个男人比瓦利安的任何人都敏锐,他看穿了她的幻术,甚至可能猜到了她的来历。
森林深处,她靠在一棵老橡树上喘气,手心全是汗。黑猫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蹭着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Antonia摸着猫的背,突然想起玛蒙的话:“所有相遇都是价值交换,要么你利用他,要么他利用你。”
那个黑风衣男人想要什么?她的异能?瓦利安的情报?还是……别的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雾正缓缓凝聚。托斯卡纳的宁静被打破了,就像西西里的雾终究会被海风驱散。
“看来这里也待不久了。”她对黑猫说,声音很轻。
黑猫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树影。
Antonia笑了笑,把最后一块杏仁饼干掰给它,然后站起身,朝着森林的另一头走去。雾在她周身轻轻浮动,像层流动的铠甲。
意大利的旅行还没结束,但新的“博弈”已经开始。她不知道那个黑风衣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会带来怎样的麻烦,但她知道,自已不会像实验室里那样任人摆布了。
瓦利安的日子教会她的不止是算计,还有在刀尖上跳舞的勇气。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浅绿色的发丝上。Antonia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下一个小镇在东边,听说那里的教堂有很漂亮的彩色玻璃,或许能用雾给它换个颜色。
至于那个黑风衣男人……
下次见面时,就知道他的“价值”到底值多少了。
她的漂流,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