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抬眼,怔怔地看着章医生。
章医生肯定了我的想法,“他的命,是父母拼命保下来的。”
我长这么大,唯一一次目睹最真切的豪门争斗,就是何家。
何家找到他,我才知道他的身世。
他母亲怀了他之后,何父选择跟现在的妻子联姻稳固家族地位,为了不让何妈妈现身捣乱,把她送来了渝城,她偷摸逃走,在出租屋里生下何生屹没多久就去世了。
好心人把何生屹送来了孤儿院,多年之后,何父膝下无子,旁支异军突起,逼供在即,他循着线索找到了何生屹,这才保住了何家掌权人的位置。
可不管是何父现在的妻子,还是旁支的兄弟,都不想何生屹回去。
何生屹还没回何家的时候,就遭遇过几次意外。
几次有惊无险,如果不是我们反应快,他早就没命了。
最严重的就车祸那次,司机为了保护他死了,医生也说,如果不是司机方向盘偏了一把,何生屹就不是失忆那么简单了。
也就是这一次,我彻底失去了我的阿屹,他回到何家,似乎离那些危险越来越远了。
我也无数次说服自己,最初,我只是求他平安,其他的,都是其次。
我以为贺容川是天之骄子,生来就是人人不能得罪的存在。
何生屹的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听到章医生那句,“他的命是父母拼命保下来的”,我突然想起刚他语气淡淡地说的那句“我没有妈。”
我还当是父母离异,或者母亲去世,却没想到是双亲去世,留下他艰难存活。
我真该死。
一晚上,我都睡不着。
第一次实质上跟贺容川睡一间房,他很绅士,和衣睡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我不敢动,怕打扰了他休息,直挺挺地躺着,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
半夜,原本静谧的空间里,呼吸陡然变重,我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偏头看过去。
沙发不够长,贺容川曲着一条腿躺着,隔着窗帘缝隙里照进来的朦胧月色,显得单薄又萧索,要不是这房间里就我们俩,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产生了错觉。
“贺容川?”
我怕他是胃病犯了,撑着身子叫了他一声,贺容川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但是呼吸声却越来越重,是那种,好似要窒息一样,挣扎的呼吸声。我不放心,还是掀被起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
他手臂也曲着,搭在眼睛上的手紧紧握拳,连手腕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被子都掉在地上,我靠近了毫无所觉,只看见他胸口起伏,呼吸隐忍有沉重,应该是做了噩梦,只是不知道噩梦里是什么样的场景,让他难受成这样。
“贺容川?”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微地晃了晃,贺容川依旧没动静,显然是累狠了。
人没醒,倒是呼吸平复,清浅了不少,我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轻手轻脚替他盖好,刚准备走,手腕突然被抓住,我想挣开,却被贺容川越抓越紧。
一道嘶哑委屈的声音在安静里的空间里响起,“妈,你别走。”
我挣扎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沙发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