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像受伤的野兽般赤红着眼,转身冲向丞相府正厅。
丞相余仲正在批阅公文,见齐羡浑身是泥、状若疯魔地闯进来,惊得打翻了砚台。
“齐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齐羡将布块狠狠砸在他面前的案几上,血迹溅在雪白的宣纸上,触目惊心。
“这是楚媛的衣服!她到底在哪?你把她的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余仲看着那些带血的布块,脸色微变,却强作镇定。
“老夫不知你在说什么。那孽障早已被逐出家门,生死与我无关。”
“无关?”
齐羡一步步逼近,腰间的长剑
“噌”
地出鞘,寒光直指余仲的咽喉。
“当初是你逼她自尽,如今她下落不明,井边只留下这身血衣,你敢说与你无关?”
“你疯了!”
余仲吓得后退半步,“我是当朝丞相,你敢杀我?”
“你害死了我的楚媛,我纵然杀了你又能如何?”
齐羡的声音里淬着冰,眼底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她到底在哪?!”
余仲被他眼中的疯狂震慑,但他也的确什么都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齐羡的理智。
他想起楚媛跪在将军府门前哀求他收留自己的模样,悔恨与愤怒在瞬间爆发。
长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余仲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齐羡的衣袖。
余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时,嘴里还冒着血沫。
齐羡扔掉长剑,瘫坐在地,抱着那堆血衣失声痛哭。
哭声在空旷的正厅里回荡,混杂着血腥味,悲凉得让人心头发紧。
丞相府的侍卫冲进来看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消息连夜传到了皇宫。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将齐羡打入天牢。
安宁公主跪在养心殿外哭了三个时辰,以
“将军失爱妾心神错乱”
为由,又搬出齐家和皇室的婚约,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只削去了他的部分兵权。
公主保住他后,却在宫中摔碎了三套茶具,恨他为了一个贱婢竟不惜背负弑杀重臣的罪名。
三日后,齐羡换了身素色锦袍,独自前往公主府。
他没有让侍卫通报,沿着抄手游廊往内院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主,只清楚这门婚事绝不能再继续。
刚走到暖阁外的月洞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公主尖锐的抱怨,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凭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
安宁公主的声音带着哭腔,
“当初他不肯娶我,我设计命人在他剿匪时暗下杀手,再以身挡剑,那箭簇擦着心口而过,我差点真的死在他面前!可他呢?心里装的全是那个贱婢!”
齐羡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攥得发白。
“我本以为救了他,他总会对我死心塌地。”
公主的声音越发怨毒,
“可他看那贱婢的眼神,比看我时热络百倍!没办法,我只能烧了西凉的粮草,不把他逼到绝路,他怎会乖乖听话?不把那贱婢送去敌营,她怎会彻底消失?”
“我早就查过,西凉人手段狠毒,送去的人定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轻笑一声,带着病态的得意。
“果然,那贱婢回来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齐哥哥还是惦记她!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被千人骑万人跨的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