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医院走廊,灯光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
谢时宴挂断电话,将手机收回口袋。
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掌心里那个小小的物证袋,仿佛有千斤重。
他从未想过,自己苦苦追寻了六年的答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他攥在手心。
他曾设想过无数次找到真相的场景,他会用最冷酷的姿态,将证据摔在洛锦书脸上,欣赏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现在,他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
感。
只有一片空洞的恐慌。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安安躺在病床上的苍白小脸,是洛锦书那双盛满了绝望和泪水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转身走回了急诊室门口。
几分钟后,病床被推了出来。
安安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额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看上去格外惹人心疼。
洛锦书紧紧跟在病床边,脸色比女儿还要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谢时宴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看着护士将孩子安顿在病房里。
张阿姨因为自责,坚持要留下来守夜,被洛锦书劝了回去。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安安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洛锦书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儿,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良久,她才沙哑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天谢谢你。”
这三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
不仅仅是感谢他送她来医院,更是感谢他用自己的血,救了安安的命。
谢时宴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没有回头。
“我救的,是我的孩子。”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洛锦书的心上。
洛锦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从他说出自己也是rh阴性血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谎言都成了笑话。
“我”她想解释想道歉,想说出那句迟了六年的“对不起”,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谢时宴终于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讥讽和冷酷,只有一种化不开的痛楚。
“为什么要骗我?”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洛锦书,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
“你让我以为,你嫁给了别人,生了别人的孩子。你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一边恨着你,一边一边派人满世界地找你。”
“如果今天安安没有出事,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瞒我一辈子?”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凌迟着洛锦书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捂着脸泣不成声,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看着她这副模样,谢时宴所有更严厉的质问,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碰碰她,但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就在洛锦书准备说出真相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秦诺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神色肃穆地站在门口。
当她看到病房内的情景时,尤其是看到自家老板那苍白的脸色和洛锦书通红的双眼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还是迅速恢复了专业。
“谢总。”